小宇!姥爷有士兵保护啦!”
雯雯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拎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超市购物袋,身后还跟着她丈夫赵斌。“爸,快接着点,沉死了!”雯雯把袋子往严明手里塞。
赵斌是个斯文白净的男人,戴着眼镜,笑着打招呼:“叔,我们来蹭饭了。”他手里也提着两袋东西,看样子是水果和熟食。
“快进来,快进来!”严明连忙接过东西,把人让进屋。原本冷清的屋子瞬间被孩子的笑声、塑料袋的窸窣声和饭菜的香气填满了,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严明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厅中间,看着女儿女婿熟门熟路地换鞋、挂外套、把东西往厨房提,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客人。
“爸,您歇着吧,厨房我们来!”雯雯麻利地系上围裙,把严明往外推,“您陪小宇玩会儿就行。”
赵斌也挽起袖子:“叔,您坐,今儿尝尝我的手艺,新学了个红烧排骨。”
严明被“赶”到客厅沙发上,看着小宇在地板上摆弄他的新士兵,听着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女儿女婿低声商量火候的对话声,一种久违的、温暖的踏实感慢慢包裹了他。他拿起小宇给他的塑料士兵,小小的,涂装粗糙,但握在手里,却有种奇异的力量。
“姥爷,你看!这是将军!这是大炮!”小宇趴在地上,用士兵摆出冲锋的阵势,嘴里还自带音效,“轰!哒哒哒!”
“嗯,好,真厉害!”严明笨拙地应和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厨房门口。透过门缝,能看到雯雯切菜的侧影,利落又专注。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她妈妈年轻时的样子。
“爸!看什么呢?”雯雯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正好撞上严明的目光。
“没…没啥。”严明赶紧收回视线,掩饰性地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切得挺好。”
雯雯把果盘放在茶几上,顺势坐在严明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拿起一个橘子剥着。“爸,最近……感觉怎么样?晚上还咳得厉害吗?”她语气随意,但眼神里透着关切。
“好多了。*k^e/n′y¨u`e*d\u/.′c`o!m?”严明含糊地应着,不想让女儿担心,“就…就是烟瘾犯了的时候,嗓子有点不舒服。”
“那就彻底戒了呗!”雯雯把剥好的橘子瓣塞进小宇嘴里,又掰了一半递给严明,“您看您,退休了就该享享清福,养养花,溜溜鸟,下下棋,多好!别总想那些案子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严明接过橘子,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橘子清甜的汁水在嘴里化开,但心里某个角落,却像压着一块没搬干净的石头。陈雪案卷宗那沉甸甸的重量,似乎还留在手上。
“是啊,过去了。”雯雯没察觉父亲的异样,自顾自说着,“吴振业判了,您心里那块石头也该放下了吧?您看您现在,气色都比以前好点了。就是得多动动,别老闷在家里。”她指了指阳台,“回头我给您买两盆好养的花,您伺候伺候,有点事儿干。”
严明“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那半个橘子,没再说话。放下?谈何容易。那不仅仅是吴振业一个人,那是二十年的心结,是制度缝隙里沉没的生命,是他职业生涯最深的遗憾。这份“释然”,注定是沉重的。
午饭的气氛还算融洽。赵斌的红烧排骨确实做得不错,软烂入味。小宇吃得满嘴流油,叽叽喳喳讲着游乐场见闻。雯雯不停地给严明夹菜,念叨着让他多吃点。严明努力地吃着,感受着这迟来的、略显生疏的天伦之乐。只是那包被锁在抽屉深处的“大前门”,总像个小鬼,时不时在他脑海里蹦跶一下。
吃完饭,赵斌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刷。雯雯带着小宇在客厅玩积木。严明想帮忙,又被女儿按回沙发上:“您就歇着吧!功臣!”
门铃又响了。
“谁啊这时候来?”雯雯嘀咕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老周。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手里拎着一个油乎乎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切成片的酱猪头肉和几根黄瓜。他脸上带着惯常的那种惫懒神情,看到雯雯,咧开嘴笑了笑:“哟,雯雯在呢?你爸在家吧?”
“周叔?快进来!”雯雯赶紧让开身,“爸,周叔来了!”
严明站起身:“老周?你怎么跑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老周晃悠着走进来,把手里的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放,一股浓郁的酱肉香立刻弥漫开来。“刚路过老李头那熟食店,看他家酱猪头出锅,香得很!想着你这老家伙一个人在家肯定没吃啥好的,就切了点,顺路给你送点下酒菜。”他目光扫过桌上还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