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句十分普通的提醒。普通的就像嘱咐她天冷多添衣,腹饿加餐饭一样。
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法跨越的深渊,深渊上方笼盖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裴行慈清楚,她从来不是感情至上的人,无论是爱情或是其他,都无法改变她人生最初,或许也是最后的驱动力。
她要麦特林消失。
他是仇人的帮凶,该被她恨之入骨,可她却放任自己搅进来,与他纠缠。
贺闫回望他半晌,嗤笑了一声,翻身下床,动作非常快。
“我没见过像你这么磨磨唧唧的男人。”
她赤着身子光着脚,踩着散落一地衣服——包括那套临时搞来的民族风套装,走到红雕花木柜前,散漫道:“真的。”
不知道贺闫什么时候溜进来藏的东西,她只是打开柜子,在里面稍微一摸索,便把自己的衣服勾了出来。
她穿衣服穿得慢悠悠,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哑光丝质缎面材质的黑色衬衫随手系紧,勾勒出纤瘦有力的腰线来,同色系的黑色牛仔包裹住她修长的双腿。
裴行慈靠坐在床头,点了一支烟,火光微闪,映出男人凛冽的眉目。
他看着她,就像在凝视一个叹号,诗句里,用得过于精彩,又因为格格不入而显出美的符号。
贺闫生得平肩窄腰长腿,四肢修长有力,她弯下腰来穿裤子的时候,微微突出的后颈骨节显得异常脆弱,脊背上清晰的蝴蝶骨几乎是欲飞展翅的姿态。
她套好衣服,朝裴行慈走过去。
途中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手枪来,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给枪上膛时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性感。
裴行慈没动,任她顶上自己太阳穴。
“怎么,你就这么想死在我手里?”
看他没什么反应,贺闫觉得有些没意思,又晃了晃手腕,好整以暇地问他,全然不顾藏在耳道里、从几千里外传来的强硬命令。
裴行慈随手捏灭了烟,掀起眼皮一笑。
“我说过,那样也挺好的。”
贺闫微微一愣,常年高速旋转的脑瓜太好用,瞬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昨晚在昏睡边缘,根本分不清现实虚幻,下意识以为是梦境里听到的呓语。
是最后,他说能死在一起也好。
裴行慈坐在床边,平静到极点,就像一道永远无人到访的冰湖湖面,她站在旁边,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因为我爱你。”
“所以,”裴行慈站起来,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抬高,一直抵着自己的太阳穴,黑眸注视着她,说话时的姿态就像他们重逢时一样,尾音优雅惑人:“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你选好,我来替你动手。”
贺闫能挣开,搁平时她早就脱身了,可那些平时里,她才不怕枪无缘无故走火。
在她发火前,裴行慈松了手。
“如果你还没想清楚,请允许我先离开。”
“不过,出了这道门,我们就是敌人了。”
裴行慈唇角很轻地勾了勾,深邃的双眸凝视着她:“祝你好运。”
“找到了他们的叛徒,你要怎么办?跟他们回南美?继续在纽约和洛杉矶扩张地盘?”贺闫微讽地挑起个笑:“L给你这个机会吗?”
裴行慈慢悠悠扣着衬衫上的扣子,诚实答道:“不知道。”
贺闫无语地深吸了一口气:“你打定主意,跟L捆死了是吗,他找到人后准备……”
她的话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对方敲了几次门得不到回应,直接刷卡进来,沉声道:“隔壁街区的金店来了消息——”
来者是安东尼奥,L这次随行之一,是个精壮年轻的墨西哥男人,话少戾气重,醒目的刺青从后颈蔓延至剃出青茬的后脑勺。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枚子弹已经从他头顶擦过,嵌进了门框上的墙体里。
“…………”
专门负责动手的安东尼奥冻住了。
是真实的冷冻了一秒钟,毕竟距离他上次允许他人近身袭击,已经是六年半前的事了。
下一刻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贺闫身上。
贺闫的枪口甚至都还没放下,她面无表情道:“我在跟他说话,谁说过你可以插嘴了?”
安东尼奥觉得荒谬,荒谬到他甚至笑了一下:“你说什么?你是哪里来的婊|子?谁教会你拿枪的?”
裴行慈瞥了贺闫一眼,往左站了一步挡住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