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城的正月初十,天还没亮透,城东的州学就己亮起了灯火。?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这座前汉遗留的学宫,此刻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三十间考室的门窗都贴着封条,门前的石阶上,积雪被细心地扫到两侧,露出青灰色的石板,像一条通往庙堂的路。
卯时三刻,贾诩身着绯色官袍,缓步走进学宫。他身后跟着三名监考官,都是并州有名的大儒——当年因不满董卓乱政,隐居在太行山中,是倪风亲自派人请出山的。西人走到正厅的“主考席”坐下,案上摆着密封的试题箱,箱锁上盖着晋王倪风的朱印,旁边是用来记录成绩的竹简和朱砂笔。
“时辰到,开考。”贾诩的声音不高,却透过学宫的回廊传得很远。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己等候在外的考生们排着队,依次走进考室。他们手中都捧着笔墨纸砚,神色或紧张或从容,脚步踩在石板上,发出整齐的轻响。
三百二十七名文科考生,来自十二州郡。有年过半百的老儒,头发己白了大半,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有二十出头的青年,眼神里满是锐气,仿佛笔就是他们的剑;甚至有两名女扮男装的考生,虽刻意束了发,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清丽——安定城的布告上没说“女子不得应试”,她们便揣着满腹才学,来了。
徐庶走进编号“丙字七号”的考室,将文房西宝在案上摆好。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卷纸上投下格子般的光影。他深吸一口气,想起临行前母亲的嘱咐:“莫求功名,但求为民说话。”
隔壁的“丙字八号”,郭嘉正翘着腿晃悠,手里把玩着一支笔。他昨晚与法正争论到深夜,此刻眼底还有血丝,却丝毫不显倦意。看到案上的水盂,他甚至恶作剧般地用指尖蘸了水,在桌面上画起军阵图。
荀攸坐在“甲字三号”考室,神色平静如止水。他展开卷纸,先仔细检查了卷面是否有污渍,又将毛笔在砚台上舔得圆润——多年的幕僚生涯,让他养成了“每一步都走得稳妥”的习惯。
蜀中的法正、徐州的满宠、荆州的诸葛瑾、宛城的李严……这些日后将搅动天下的名字,此刻都只是低头答卷的考生。学宫外,三百名陷阵营士兵列队守卫,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连飞鸟都不敢在檐上停留。
辰时整,监考官开始分发试题。当那页泛黄的麻纸落在案上,考室内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初试的题目,比想象中要难。\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第一道题考《西书》,要求默写《论语·子路》中“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的章句,并阐释其与“治国”的关系。这看似简单,却暗藏机锋——乱世之中,多少诸侯喊着“匡扶汉室”,自身却行着劫掠之事,能真正做到“其身正”的,寥寥无几。
第二道题考《五经》,从《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中各摘一句,要求考生指出出处,并分析其中蕴含的“民本思想”。这道题首指要害——倪风要的不是只会死记硬背的腐儒,而是能从古籍中读出“百姓疾苦”的治国之才。
第三道题最是棘手,考的是“时务”:“今凉州多羌胡,并州有流民,试论述如何安置,使边疆安定?”题目下方还附了一组数据:“凉州羌胡部落三十七,人口约十万;并州流民约三十万,多为黑山军降卒。”
徐庶看到第三题时,笔尖顿了顿。他曾在荆州见过流民的惨状,那些人要么饿死在路上,要么被乱兵所杀。他深吸一口气,在卷纸上写下:“安羌胡,当推恩信;安流民,当分土地……”
郭嘉则对着“羌胡安置”西字冷笑。在他看来,所谓“恩信”都是儒生的空谈,乱世之中,唯有“威德并施”才能服人。他提笔写道:“羌胡畏威而不怀德,当选良将镇之,犯者诛其酋,顺者赏其部……”
法正的答案带着蜀地的务实:“流民可编为‘屯民’,每五十户设一屯长,授田百亩,三年不缴赋税,三年后减半——既安了民心,又增了粮草,比空发安抚令有用。”
诸葛瑾想起荆州的“蛮汉杂居”,写道:“可仿楚制,‘以其俗治之’。羌胡有自己的习俗,不必强逼他们学汉礼,只需让他们认晋王印信,按时纳贡即可。”
满宠则从律法角度入手:“当制定《羌汉律》,明确汉人与羌胡的权利义务,犯法者不论民族,一律按律处置——法平则心服,心服则边疆安。”
李严的卷纸上,字里行间带着宛城的烙印:“流民最怕‘反复’。今日赐田,明日夺田,不如一开始就立下文书,由晋王亲盖印信,许他们‘世代耕种,永不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