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脆响。

施特雷泽曼摘下夹鼻眼镜，镜片上的划痕映着窗外的晨光，显得有些模糊：“古斯塔夫五世昨天接见了英国大使，他们许诺提供新型纺织机械，还有……”

“纺织机械？”威廉三世冷笑一声，将威士忌一饮而尽，酒液灼烧着喉咙，“瑞典人宁愿用钢铁造桥，也不会拿铁矿换织布机。他们的铁匠行会至今还供奉着16世纪的炼钢锤，视机械为亵渎传统的异端。”

他展开克虏伯冷轧机的三维图纸，金属滚筒的细节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告诉瑞典人，这台机器能把钢板压到0.1毫米，用来做齐柏林飞艇的蒙皮，轻盈如羽，坚硬如钢。”

施特雷泽曼的手指划过图纸边缘的参数，眉头紧锁：“陛下，若瑞典人要求查看布纳橡胶的核心配方……”

“给他们1924年的旧档案。”威廉三世打断道，将空杯放在地图旁，杯底的水渍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形成暗痕，“真正的耐温配方，要等装甲生产线稳定后再说。就像钓鱼，总得先给点诱饵。”

他想起霍夫曼实验室里那幽蓝的样本，橡胶与钢铁的结合体在紫外线下像极了波罗的海的深海，神秘而危险。

兴登堡元帅的金属拐杖突然敲击着大理石地面，节奏与挂钟的滴答声重合，像在倒计时。

“陛下，”老将军递过前线报告，羊皮纸边缘烧焦的痕迹是昨夜烛光留下的，“东线的伦德施泰特元帅发来的，波兰正在接收法国Char B1坦克，装甲厚60毫米。”

威廉三世接过报告，指腹碾过60毫米的字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们的豹式只有14.5毫米，而虎式还在图纸上。霍夫曼的复合材料需要30毫米瑞典钢板做基材，缺一不可。”

他将报告拍在冷轧机图纸上，纸张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不仅是生意，是生死存亡。”

兴登堡的目光落在皇帝袖口的机械腕表上，表盘里的齿轮正咬合转动：“北海航线安全吗？英国胡德号战列巡洋舰在斯卡格拉克海峡巡逻。”

“专列走陆路，经丹麦海峡进入瑞典。”威廉三世走到窗边，王宫广场的仪仗队正在换岗，刺刀在阳光下连成银色的线，“而且盖世太保将路线加密了三次，连司机都不知道最终目的地。”

他转身时，腕表的齿轮发出细密的咔嗒声：“瑞典人不想让英国人垄断铁矿，这是我们的机会。他们的钢铁需要橡胶提升韧性，我们的橡胶需要钢铁支撑强度，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也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联盟。”

兴登堡沉默片刻，金属拐杖在地面轻轻一点：“1914年马恩河战役，就是因为钢铁产能不足，我们的重炮无法及时推进……不能再重蹈覆辙。”

“不会的。”威廉三世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透过窗户，仿佛己经看到了斯德哥尔摩的钢铁厂，“当瑞典人的钢铁遇上我们的橡胶，欧洲的天平会重新倾斜。”

而王宫的晨光中，一场围绕钢铁与橡胶的外交博弈，己随着专列的汽笛声，悄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