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盖着的熊皮毯下，藏着一份卷边的《1850年宪法注释》。

法金汉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引用第二十三条。但该条款适用的前提是遭受外敌入侵或内部暴乱，现在的局势......”

哈登贝格从银盒里取出鼻烟，却因手抖撒在熊皮上，冷笑道：“暴乱？柏林的市民抢硝石，慕尼黑的学生烧教材，这还不算暴乱？关键是军队，法金汉。你的东线旧部，提尔皮茨的海军将领，还有兴登堡那个老狐狸......”

“兴登堡前天还参加了皇帝的军事会议。”法金汉的声音低沉如雷，瞥了一眼窗外巡逻的宪兵，“但第三装甲师的指挥官是我的侄子，波美拉尼亚的容克们还没忘记，是谁在1915年给他们争取到免税权。”

马车在波茨坦桥头颠簸，哈登贝格望着车窗外蜷缩在墙角的乞丐，忽然想起儿子海因里希信中的话：“父亲，柏林的面包店里，孩子们在舔食橱窗玻璃上的糖霜。”

他猛然握紧拳，指甲陷入掌心：“不能让这个小娃娃毁了普鲁士的根基，就算要动用最后一滴血......”

次日清晨，威廉三世站在地图室，看着书记员将解散帝国议会的诏书副本钉在巨大的德国地形图上。

图上用红笔圈出的贵族庄园，像一颗颗扎在帝国躯体上的毒瘤。

兴登堡元帅指着东普鲁士的红点：“法金汉的罗斯托克庄园己被秘密监视，近卫军第一、第二师己由您任命的曼施坦因及古德里安于昨晚进驻波美拉尼亚。”

“不够。”威廉三世用红笔圈住几个港口，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接着发任命书，任命雷德尔和邓尼茨分别担任公海舰队第一和第二舰队司令。再通知他们派鱼雷艇在但泽湾巡逻，任何悬挂贵族纹章的船只不许出海，我怀疑有人在偷偷转移资产。”

他抽出盖世太保的最新报告，纸张边缘还带着油墨的温度：“还有，哈登贝格家族在荷兰银行的账户，本周内必须冻结。告诉荷兰人，要么配合，要么我们就公开他们帮助德国贵族洗钱的证据。”

兴登堡看着年轻君主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自己战死的儿子，现在的他，应该和陛下同龄。

PS：历史上，兴登堡的儿子，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服役，二战期间曾参与纳粹德国的军事行动，1960年去世。本文改写成兴登堡的孩子战死在一战，所以帮德皇当孙子宠……

“陛下，贵族们可能会煽动军队哗变。”

“所以我才要改组陆军。”威廉三世指向墙上的军官名单，用红笔划掉一个个名字，“法金汉的亲信都调到西线防御法军，新任东线指挥官由格尔德?冯?伦德施泰德将军接任，他是个只认勋章不认贵族头衔的人。至于海军......”

他望向提尔皮茨的照片：“提尔皮茨元帅不是波拿巴的崇拜者，他更在意德国舰队的荣耀。他是祖父最信任的人，我给了他重建公海舰队的承诺，他不会拒绝。”

书记员突然敲门而入，呈上一份加急电报。

威廉三世扫过电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教皇驻德大使抗议君主集权，措辞激烈，仿佛要用上帝的权威压垮这个年轻的皇帝。

他将电报递给兴登堡：“上帝？上帝他有几个师？回复教廷，就说我忙着让帝国的人民吃饱肚子，没空讨论圣秩问题。如果梵蒂冈愿意捐点粮食，我倒可以考虑听听他们的意见。”

白厅的修缮工作在午后开始，工匠们拆卸着象征旧枢密院的双头鹰浮雕。

石匠的凿子叮叮当当地敲打着墙面，将鹰爪中的权杖图案凿去，换上了头顶着王冠的双头鹰新浮雕。

威廉三世站在脚手架下，看着石屑簌簌落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靴声。

“陛下。”财政部长施罗德鞠躬，手中捧着改组方案，文件边角被他捏得发皱，“财政部己按照您的安排，设立帝国银行，控制进出口，调整物价......”

“先解决那些贵族老爷。”威廉三世打断他，声音里没有温度，“把贵族囤积的谷物登记造册，按平价卖给农业合作社。敢私藏者，以战时资敌罪论处，家产充公。”

他忽然注意到施罗德袖口的补丁，那是一块廉价的灰色布料，与昂贵的燕尾服极不相称。

“你的礼服该换了，部长先生。帝国需要体面的财政管家，但更需要能看穿账本黑洞的眼睛。”

施罗德的脸红了，像被打了一巴掌：“陛下，自断了贵族的赞助......”

威廉三世望向窗外正在列队的近卫军，士兵们的呼吸在冷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