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肉肉!七肉肉!”怀里的王安青等不及了,小手拍着桌子,小嘴叭叭地催促着。
“好,好,吃肉肉。”王安平笑着应道,夹起一个油亮亮的肉丸子,在米饭上滚了滚,滤掉些汤汁,小心地放进小妹摊开的小手里,“手洗干净了没?”
“洗啦!”小妹紧紧攥着肉丸子,用力点头。
王安平端起自己那碗分量十足的米饭,递到母亲面前:“妈,您帮我弄掉一半吧。”
“够吗?你正是长身体出力的时候,多吃点……”母亲有些犹豫。
“够了!真够了!您看这堆的,像座山了。”
“行吧,那多吃点菜。”母亲这才接过碗,给眼巴巴望着的小儿子、二女儿、三女儿碗里各拨了一些饭,又给每人夹了一个肉圆子和一块色泽深红的狼肉,“都好好吃饭!这点肉省着点吃,好东西不能一顿就造光了,留着明儿还能沾点荤腥。”
王安平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送进嘴里,咸香可口。低头看腿上吃得满嘴油光的小妹:“好吃吗?”
小妹鼓着腮帮子用力点头:“好七!”
“好七就快吃。”他揉了揉小妹的头发。
“对了,老大,”母亲吃着饭,想起件事,“家里是不是得买个水缸了?存水方便些。”
“水缸……过些天吧?”王安平盘算着,“手里就那十块钱,今儿都给大姐家孩子包红包了。”
“妈这儿有二十块呢,上次你给的钱没动。”母亲立刻说。
“那行,明儿我赶牛车去趟公社供销社,看能不能买一个回来。”王安平点点头,“现在买水缸还要票不?”
“水缸还要啥票?”母亲觉得他问得奇怪,“不就是个泥巴烧的大家伙么?这都要票,老百姓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在她看来,窑厂烧水缸,无非是费点泥巴、人工和柴火煤块的事,算不得金贵东西。
“你多吃点!”母亲说着,又夹了两个肉丸子,不由分说地放进王安平碗里。
王安平瞥见一旁的三妹虽然埋头吃饭,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他碗里飘,带着羡慕。他笑了笑,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到她碗里:“喏,这下行了吧?”
母亲陈秀红没好气地瞪了三妹一眼。
“大哥!七肉肉!”小弟王安东立刻又叫唤起来。
“吃你的饭!”王安平回了他一句,又夹了一块狼肉给二妹,“二妹,你也吃。”
“妈,没事的,”王安平看着母亲不赞同的眼神,温声道,“吃馋了就吃馋了呗,您儿子我还养得起。”
不就是想吃点肉吗?嘴馋了又能怎样?王安平心里憋着一股劲。只要他把后山那个隐秘的山谷好好经营起来,别说馋嘴,就是一天三顿都见荤腥,他也有信心让全家吃饱吃好!那么大的地方,养活这几口人,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
等家里过冬的柴火备齐了,只要老天爷不下雪封山,他就先去山谷那边,把安身立命的房子盖起来。
等来年开春,土地解冻,他就去开荒。种上三亩水稻保证口粮,剩下的全种山芋(红薯)。
水稻伺候起来是累人,但山芋就好办多了。育好苗,剪下藤蔓往地里一插,夏天要是旱得厉害,浇上两遍水也就差不多了。
雨水好的年景,几乎不用管,杂草也抢不过山芋的霸道根系。那山谷里,经年累月的落叶腐殖,土肥得流油,头七八年根本不用操心施肥的事!
晚饭在略显喧闹却又透着温馨的气氛中结束。母亲陈秀红收拾碗筷去洗刷,二妹王安琴则带着弟弟妹妹去洗漱。等母亲忙活完回到里屋,王安平才把那个硕大的木澡盆拖进厨房。
他兑了些热水,试了试温度,便脱去早已被汗水和尘土浸透的衣裳。
前几天虽说也简单擦洗过,但没换衣服,这几天钻山越岭,汗水不知流了几身。
贴身穿的旧里衣,更是穿了半个多月,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早已僵硬板结,穿着浑身刺痒,极不舒服。
此刻,他迫不及待想洗去这一身的疲惫和汗腻,换上母亲刚缝好的、带着皂角清香的干净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