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影子被蓝光拉得细长,在两人脚边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陆寒听见水下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婴儿啼哭般的呜咽,从湖底直往耳朵里钻。
“走!”
燕北突然扑过来,断剑划出半道弧,将陆寒和苏璃往芦苇荡外推。
但已经晚了。
树梢传来枝叶断裂的脆响。
陆寒抬头的瞬间,看见道黑影如鹰隼般俯冲而下,短刃泛着淬毒的幽绿,直取苏璃咽喉。
“叛徒!”
是白芷。
药王谷大弟子,苏璃从前最信任的师姐。
她脸上缠着带血的纱布,左眼处空着个血洞,声音像从地狱里刮出来的风:“你勾结邪修,害我谷满门!今日我替师父清理门户。求书帮 庚欣醉全”
陆寒的剑意先于意识爆发。
青色剑气如怒龙般撞开白芷的短刃,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半片芦苇丛。
苏璃被他护在身后,能清晰听见他剧烈的心跳,一下下撞着她的后背,像敲在战鼓上。
白芷被震飞三丈,撞在槐树上又滑下来。
她捂着心口,指缝间渗出黑血??显然方才那记剑气里,混着陆寒自己都没察觉的杀戮之意。
“你你怎么会”
她盯着陆寒发颤,“这剑意是当年”
陆寒的指尖在发抖。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剑意还在沸腾,像要冲破他的经脉,去撕碎眼前的活物。
苏璃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药香混着体温渗进来,才让那股躁动稍稍平息。
白芷突然笑了,血沫溅在她染血的纱布上:“原来原来当年的凶手不是你”
她望着苏璃,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像从前她们在药庐里晒药材时那样。
“小璃是我错了你不是”
话音未落,她的头重重垂向一侧。
陆寒看着她逐渐冰冷的尸体,喉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哇”地吐出口黑血。
苏璃扶住他的肩,指尖触到他后背的衣服。
全被冷汗浸透了,像块冰贴在她手上。
湖面的蓝光还在翻涌。
燕北抱着断剑站在湖边,影子被蓝光拉得老长,像道随时会倒的墙。
他望着白芷的尸体,又看了看陆寒,最后将目光投向芦苇荡深处:“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苏璃蹲下身,颤抖着合上白芷的眼。
她的指尖触到白芷颈间的半枚玉牌,那是药王谷弟子的信物,本该成对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藏在行囊最深处的半枚,纹路竟与这枚严丝合缝。
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半角。
陆寒望着苏璃颤抖的背影,识海里又响起那道声音:“这一世,你不能再失败。”
可他分不清,这声音是来自自己,还是藏在他骨血里的那道剑意。
远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
苏璃的指尖还停在白芷闭合的眼睑上,温度正随着月光的隐退迅速消散。
半枚玉牌硌得她掌心生疼,那是方才从白芷颈间取下的,与她行囊里藏了三年的半枚严丝合缝。
原来这对本该象征同门情谊的信物,竟成了割断最后一根希望的利刃。
“你不是仇人”
白芷临终前那句破碎的呢喃,像根烧红的铁钎,正一寸寸捅进她胸腔里最滚烫的地方。
她望着白芷脸上未干的血渍,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月夜,白芷裹着她的外衣冲进暴雨里,只为替她寻回被风吹走的药锄。
那时师姐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哪里有半分此刻空洞的模样?
“如果她认错了仇人那我呢?”
苏璃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哽咽,指甲深深掐进泥里。
“我是不是也错了?”
泪水砸在青石上的脆响,惊得芦苇叶簌簌落了几片。
陆寒踉跄着上前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