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攥着苏璃塞来的薄被,指节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白¢马`书_院· ?追-最*新^章·节¨
她转身时发间玉坠轻晃,碎银似的光落在他手背上,像道若有若无的烫痕。
“等等。”
他鬼使神差开口。
苏璃的脚步顿在芦苇丛边,背影像片被风卷着的纸鸢。
她没回头,却侧过半张脸,月光漫过她眼尾的泪痣:“怎么?”
陆寒喉结动了动。
方才梦境里血河翻涌的画面还黏在视网膜上,他忽然想起今早苏璃翻查药经时,指尖在某页“归墟残剑”的批注上停了三息。
那页边缘被她撕走半角,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陆”字墨迹。
“你今晚看我的眼神。”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
“像在看团火。”
苏璃猛地转身。
芦苇叶擦过她腰间的药王谷旧佩,发出细碎的响。
她眼底有团暗火在烧,又被刻意压成冷霜:“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夜风吹得她袖口翻卷,露出腕间淡青的血管。
陆寒望着那抹跳动的青色,忽然想起梦中焦土上的断剑。
剑身上的金纹,与苏璃腕间被袖扣遮住的一道淡金胎记,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我只记得”
他声音发涩,喉间像卡着块带血的碎骨。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苏璃的瞳孔缩了缩。
她伸手按住腰间的短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可你杀过人。”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扎进陆寒心口。
他想起今早替外门弟子修剑时,剑胚在锤下裂开的瞬间,他竟不受控地挥起铁锤,差点砸碎那弟子的天灵盖。
直到苏璃的药香裹着清凉的触感漫过来,他才惊觉掌心全是血,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我知道。”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背还留着打铁时的老茧。
“那些血我闻得到。”
芦苇荡突然静了。
风停了,水鸟的扑棱声也没了,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撞出回响。
苏璃的短刃“铮”地滑出半寸,又被她猛地按回去。
她转身走向湖边,裙角扫过芦苇秆,惊起几点露珠,落进水里,荡开细小的涟漪。a:5D4.看¥书%?D -{?追D最?新1_章a\°节§:
陆寒正要跟上,林间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他脊背一绷,剑意如游蛇般窜上指尖。
那是种刻在骨血里的警觉,比他的意识更快。
来者脚步很轻,却带着股沉钝的死人气。
陆寒看见月光下走出个穿粗布麻衣的男人,怀里抱着柄裹满红布的断剑。
男人眼尾有道刀疤,从眉骨斜贯到下颌,在脸上犁出道深沟。
“你们不该来这里。”
男人声音像砂纸擦过石片。
“归墟碎片的气息,已经唤醒了某些东西。”
苏璃猛地回头,短刃完全出鞘:“你是谁?”
“镜湖守墓人。”
男人掀开断剑上的红布,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剑身。
“燕北。”
陆寒盯着那截断剑,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他识海里的剑意开始躁动,像困在笼里的兽,用爪子挠着他的魂魄。
那截断剑的纹路,与他梦中那柄刺瞎他眼的断剑,竟分毫不差。
“归墟碎片?”
苏璃的短刃微微发抖。
“你是说我师父当年”
“嘘??”
燕北突然竖起食指。
湖面泛起幽蓝的光。
那光从湖底涌上来,像无数萤火虫被揉碎在水里,又连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