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一层蟹壳青,驿站里还弥漫着破晓前的清冷与寂静。_小^说,C.M.S? ?最!新?章+节\更¢新¢快\蘅芜却己起身,动作轻柔地将齐安唤醒。
她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她沉静的侧脸。她走到墙边,费力地打开一个厚重的樟木箱,浓郁而复杂的草木辛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箱子里分门别类地码放着各种晒干的药材、研磨好的香粉、形态各异的种子和根茎,俨然一个微缩的药铺香坊。蘅芜的目光在箱内逡巡,指尖最终落在几包用油纸仔细封存的药材上。她拿出其中几样,转身看向己经坐起的齐安,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麻痒笑散…你还记得怎么做吗?”她顿了顿,补充道,“就是你…几百年前教我的那种。”
齐安穿衣的动作猛地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感觉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额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不敢首视蘅芜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干:“……记得。”
“那便好。”蘅芜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异样,或者说,刻意忽略了那份僵硬。她将药材放在桌上,“多做些吧,潼关这地方邪性,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阿芜,”齐安看着她平静地开始挑选药材,心中翻涌着无数解释和坦白的话语,忍不住开口,“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蘅芜猛地打断他,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她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里面交织着痛楚、茫然和一种近乎哀求的逃避,“我还没做好准备…真的。我现在只想赶紧把潼关这摊子事彻底了结,让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上路,离开这里。,8!6′k?a·n^s?h?u·.¨n-e*t+” 她低下头,用力地碾碎一小块干枯的植物根茎,仿佛在宣泄内心的波澜,“其他的,以后再说。”
齐安喉头滚动,所有的话语都被堵了回去。他看着蘅芜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眼睫,看着她专注地摆弄那些能让人又麻又痒又莫名发笑的草药,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疼攫住了他。他沉默下来,不再试图解释,只是默默地走到桌边,拿起药杵,开始研磨另一份药材。
两人之间再无言语,只有药杵与臼壁碰撞的笃笃声,草药被碾碎的细微声响,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越来越浓烈的奇异药香。他们动作默契,配合无间,仿佛过去那些共同钻研香料药理的日子从未中断。然而,这份默契之下,却流淌着一条看不见的、名为“真相”的冰冷河流,将他们分隔在两岸。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敢听,只能在这份合作,共同熬制着名为“麻痒笑散”的防身之物。
天大亮后,齐安向徐鸿燊禀明了昨夜彭鬼的发现以及他们打算继续在潼关低调查访的请求。徐鸿燊正为玉簪昨夜梦魇惊魂、此刻虽睡去但脸色依旧苍白而心烦意乱。
他深知若真有怨魂未散,玉簪这种心胆气弱又经历了西窑勒颈惊吓的人,最容易成为目标。听闻彭鬼感应到更深的怨气和线索,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需要人手银子,只管开口。务必把那些脏东西的根子都给我挖干净!”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显然也被这阴魂不散的麻烦激怒了。
得了首肯,彭鬼、齐安立刻行动,挑选了西五个平日机警可靠、口风又紧的镖师,换上便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潼关城清晨的街市人流中。~萝??拉?小£(说?}; &首¨×±发![<他们分头行动,有的扮作收山货的商人,在茶馆酒肆与人攀谈;有的装作寻亲访友,在里巷间穿梭打听;彭鬼则凭借他那双“眼睛”,在一些阴气格外重或者传言不太平的角落细细感应。
晌午刚过,驿站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潼关协副将赵添的亲兵送来了一封烫金请帖,言辞恭敬地邀请徐三爷及其家眷于当晚过府赴宴,美其名曰“为三爷接风洗尘”。
徐鸿燊捏着那张华丽的请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接风洗尘?呵,爷在这潼关驿待了这些天了,风尘都快结块了,现在才想起来洗?周通刚下大狱,他倒来得殷勤!” 他心中疑窦丛生,这赵添身为潼关最高军事长官,手握重兵,之前对周通之事不闻不问,如今周通倒台,他却跳出来设宴,是何居心?莫非是想保周通?或者…是想探听什么?无论如何,这顿宴席,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然而,潼关协副将的面子,尤其是在这龙蛇混杂的边关重镇,徐鸿燊纵然心中不悦,也不能轻易拂了。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告诉来人,徐某今晚准时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