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萧远山拄着刀,魁梧的身躯如同亘古的山岳,微微佝偻。
他背对着萧明棠,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一滴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滑过他布满沟壑的脸颊,砸落在染血的刀柄上,瞬间被暗红的血迹吞噬。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赤红的双目中,是无尽的苍凉和一种解脱般的决绝。
“逆子萧恒,勾结外敌,叛国通敌,谋害亲族……罪不容诛!今以家法……正法!”
苍老而嘶哑的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清晰地传遍了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
“尸首……拖下去!悬于后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所有二房仆役,即刻清查!凡有牵连者,一律送官!家产抄没充公!”
“传令边关!告知萧大将军!家门不幸,出此逆贼!老夫……己清理门户!”
一道道命令,冰冷无情,如同铁锤砸落,彻底宣告了二房萧恒一脉的终结。
萧远山慢慢转过身。
他脸上的泪痕己经消失,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冰冷和疲惫。
他走到依旧被他大手捂着耳朵眼睛的萧明棠面前,缓缓蹲下。
他移开手。
萧明棠睁开眼,眼前是祖父那张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却依旧坚毅如铁的脸庞。
地上那刺目的猩红和身首异处的惨状,被祖父魁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
“棠儿,”
萧远山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没事了。害你的坏人,祖父己经……除掉了。”
萧明棠看着祖父眼中那深藏的痛楚和强撑的平静,小鼻子一酸,伸出小胖手,轻轻抚上祖父布满老茧、沾染了一丝血污的大手,声音软软的:
“嗯!棠棠不怕!祖父最厉害了!”
她顿了顿,看着祖父的眼睛,认真地说,“祖父……您别难过。二叔……他变成坏人了,不是祖父的错。我们萧家,还有很多很多好人!有祖父,有爹爹,有哥哥们,还有棠棠!”
稚嫩的话语,如同涓涓暖流,注入萧远山冰冷而苍凉的心田。
他眼眶一热,猛地将小孙女紧紧搂进怀里,粗糙的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沉闷的哽咽。
“好孩子……祖父的乖棠宝儿……”
国公府的血腥清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国公府萧远山,大义灭亲,亲手斩杀通敌叛国的次子萧恒!悬尸示众!抄没家产!清查余党!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遍京城每一个角落。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谈论这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听说了吗?!萧老将军!真乃当世虎臣!忠义无双啊!”
“嘶……亲手斩了亲儿子!悬尸示众!这……这得多大的决心和狠心!”
“狠心?那是大义!萧恒那狗贼,勾结狄戎,出卖军情,还想害福星郡主!死一百次都不够!”
“就是!老将军这是壮士断腕!清理门户!保全萧家百年清誉!”
“难怪能养出萧大将军那样的国之柱石!难怪能出福星郡主那样的神人!家风!这就是家风!”
“大义灭亲!萧老国公,真乃我景国脊梁!当受万民敬仰!”
“快看!告示贴出来了!萧恒罪证确凿!通敌书信和秃鹮令都在老国公手里攥着呢!人赃并获!”
“杀得好!杀得痛快!老国公威武!”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站在了萧远山这边。
大义灭亲的悲壮与决绝,为这位本就威望极高的老将军,更添上了一层近乎神圣的光环。
“镇国公萧远山,国之柱石,大义灭亲!” 成了京城百姓口中,最铿锵有力、最令人热血沸腾的赞誉。
至于那位被“除之”的萧恒?连同他那一房曾经的风光,彻底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了人人唾骂的叛国贼,遗臭万年!
皇宫,御书房。
皇帝赵慎看着暗卫呈上的、关于镇国将军府发生一切的详细密报,久久沉默。
密报旁边,还放着从假山金属盒中起获的通敌密信和那枚冰冷的秃鹮令。
良久,他才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将密报轻轻放下。
他走到窗边,望着国公府的方向,眼神复杂。
“萧爱卿……苦了你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敬佩和一丝不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