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盛了碗酸菜汤:“慢点吃,酸菜解腻。”她看着阿力吃得香,自己也多夹了几筷子地三鲜,茄子炖得软乎乎的,带着点酱香。
胡八一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慢慢喝着酒,眼睛落在窗外。
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把树影拉得老长,像有人在地上写着什么字。“明天一早出发,走抚松县那条路,据说离长白山更近。”他放下酒杯,“过了抚松,就没正经公路了,得靠咱这车和腿了。”
“怕啥?”王胖子啃着排骨,“胖爷我当年在昆仑山,靠两条腿追过藏羚羊,还怕长白山的路?再说咱有这车,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能给它碾平了!”
阿力突然放下筷子,看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那影子在风里晃来晃去,像极了守陵人村落里的那些经幡。
他想起族长说过,长白山的守陵人,世代都住在针叶林里,靠吃松子和雪水过活,死后就葬在古树底下,让树根缠着骨头,继续守护龙脉。
“怎么了?”雪莉杨注意到他的神色,递过张纸巾,“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不是。”阿力摇摇头,拿起筷子夹了块锅包肉,“我在想,到了长白山真的像梦里族长说的那样吗?我很担心。”
胡八一往他碗里夹了块酸菜:“放心吧,回去就知道了。”
王胖子突然一拍桌子:“对了!我从归墟岛带了瓶海参酒,专治风寒!今晚咱西个分了,明天好有力气赶路!”他从包里掏出个黑陶瓶,打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来。
老板娘正好经过,闻着香味首咂嘴:“这酒够劲!你们是要去长白山?那可得多喝点,那边的风,能把人的骨头缝都吹透!”
夜色渐深,餐馆里的客人慢慢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一桌。
王胖子喝得脸红脖子粗,正搂着阿力的肩膀唱跑调的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唱到兴头上,他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里面是块玉佩,雕着个歪歪扭扭的胖子。
“瞧见没?这是胖爷我给自己求的护身符,算命的说能挡灾。我送给你怎么样。”
阿力接过玉佩,触手温凉,上面雕刻的就是胖子本人,阿力看到想笑却没有笑,他知道这是作为朋友容易送给他的礼物,他特别重视和喜欢。
他攥在手里看着胖子嬉皮笑脸的样子道:“谢谢你,王大哥。
胡八一和雪莉杨坐在一旁,看着胖子和阿力耍宝,谁也没说话。
窗外的风还在吹,卷起落叶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他们几个酒足饭饱准备回去休息。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雪莉杨看了眼表,“明天得早起。”
王胖子被阿力扶着站起来,还在嘟囔:“不急……再喝一杯……胖爷我还能……”话没说完,打了个酒嗝,差点把自己呛着。
回到招待所,王胖子沾着床就睡着了,呼噜声震得窗户都嗡嗡响。
阿力坐在床边久久不能入睡,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得他的脸苍白无比。
胡八一和雪莉杨在走廊里抽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你觉得,守陵人村落还在吗?”雪莉杨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点散,胡八一费劲的听到一点点。
“什么?哦,这个不好说。”胡八一弹了弹烟灰,“族长托梦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再说,一路走来我们经历太多,阿力这个事咱肯定要帮他。”他往雪莉杨那边靠了靠,“你放心,不会让他出事的。”
雪莉杨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军大衣的袖子碰到一起,传来点温暖的触感。
远处的街道上,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寂静。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胡八一艰难的把车发动了,因为天太冷发动机水箱结冰了。
王胖子打着哈欠从招待所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个馒头:“等会儿我!胖爷的早饭还没吃完!”他钻进后座,把馒头掰成西块,“来,都垫垫肚子,到了长白山,可就吃不上这么热乎的了。”
胡八一踩下油门,北京212慢慢驶出巷子,汇入清晨的车流。
雪莉杨打开地图,指着前方说:“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上国道了。”
王胖子在后座扒着窗户看,突然喊:“快看!日出!”
众人抬头,东方的天空裂开道金缝,阳光像融化的铁水,一点点漫过来,把路边的积雪成了发光的银色,极为刺眼。
阿力看着那片光,心里祈祷着……。
“走了。”胡八一换挡,车子加速往前冲,排气管喷出的烟,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