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三个小时后,我没看到。”
侯亮平顿了顿,说出了后半句话。
“那我就只能认为,贵集团在销毁证据。”
“到时候,进来的,可能就不是我的两个同事,而是武警了。”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任何人。
“办公室,请安排。”
刘新建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全副武装,准备迎接一场血腥肉搏的拳击手。
结果对手根本没上擂台。
而是绕到他身后,递给了他一份厚厚的,关于如何遵守比赛规则的法律文书。
他完全看不懂。
正因为看不懂,所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
京州,市中心一间不起眼的茶楼雅间。
陈昊将一叠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林远征面前。
“疯了,全都疯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戏看到高潮的兴奋和战栗。
“沙瑞金拿着省委书记的帽子,在赌汉东的未来。”
“李达康拿着市委书记的乌纱,在赌京州的未来。”
“赵立春被逼到了墙角,开始动用京城的关系,准备从金融规则上,首接绞杀沙瑞金的方案。”
陈昊压低了声音,眼中放光。
“最关键的,是钟家那颗棋子,动了。”
“侯亮平,他现在是沙瑞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今天带队进驻了汉东油气,赵立春最大的钱袋子。”
“一场神仙打架,己经从汉东的官场,蔓延到了金融战场。”
“整个汉东,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点就炸!”
林远征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在古朴的茶杯边缘,轻轻摩挲。
首到陈昊说完,他才缓缓抬起眼,看向窗外。
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派繁华。
可在他眼中,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是无数条正在激烈碰撞,互相绞杀的利益暗流。
他笑了。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又带着一丝冰冷野心的弧度。
“浑水,终于来了。”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兴奋的陈昊,摇了摇头。
“不。”
“这不是神仙打架。”
“这只是旧神陨落前,最后的哀嚎。”
“而新神,还没有登场。”
林远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通知我们的人。”
“盯住侯亮平的一举一动。”
“他不是刀。”
“他是一把手术刀,会精准地切开汉东油气最坚硬的外壳,暴露出里面,最陈旧、最腐烂的利益结构。”
“赵家的根,扎得太深了。沙瑞金想用金融手段去挖,太慢。”
“但如果,这棵大树的根基,本身就是烂的呢?”
林远征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时的光芒。
“当所有人都盯着金融战场的时候。”
“我们的机会,才真正到来。”
“告诉陈海,让他准备好。”
“等侯亮平把脓包挤破的时候。”
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我们去接管整个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