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油气集团总部大楼。?j!i.n-g?w+u\x￠s-.^c′o′m/

顶层会议室，装修得像一座奢华的宫殿。

巨大的黄花梨木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吊灯。

桌边，坐着集团所有最高级别的董事和副总。

每一个人都西装革履，神情严肃，但那挺首的脊梁，却透着一股紧绷的僵硬。

他们像一群等待审判的贵族。

坐在主位的，正是董事长刘新建。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用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笃。”

“笃。”

“笃。”

沉闷的声响，是这间压抑的会议室里，唯一的声音。

他在等。

等那把悬在头顶的刀，落下来。

赵立春的电话，让他顶住。

可他面对的，是省委书记沙瑞金以整个汉东为赌注，发起的疯狂冲锋。

他顶得住吗？

会议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侯亮平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手里提着公文包。

没有气势汹汹，没有杀气腾腾。

他就那么平静地走了进来，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工作会议。

可他出现的瞬间，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刘新建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丝符合他身份的，居高临下的笑容。￠s_o?k~a·n_s_h+u¨./c¨o-m′

“侯检，久仰大名。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侯亮平没有理会他的客套。

他拉开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桌上。

“李董，”他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一杯白水，“我们时间都很宝贵，就不说废话了。”

刘新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身后的几位副总，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他们己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好应付一切关于财务、账目、资金流向的刁钻问题。

法务和财务团队，己经连着熬了三天三夜，做好了几十套应对预案。

他们自认，账面上，天衣无缝。

“我们集团，一向合法经营，全力配合政府工作。”

刘新建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谈判的架势。

“但侯检也知道，我们是大型国企，任何工作的开展，都要讲流程，讲规矩……”

“我需要一些文件。”

侯亮平平静地打断了他。

刘新建愣住了。

“什么……文件？”

“贵集团，从成立至今，所有对外投资项目的合作协议。”

侯亮平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所有兼并、收购项目的法律尽职调查报告。”

“所有重大资产处置的风险评估文件。”

“以及，过去十年，每一次董事会会议，关于‘法律风险’议题的会议纪要。?1\3?x!s!.~n¨e`t·”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刘新建脸上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身后的那群高管，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全然的错愕与茫然。

查账？

没有。

问资金？

没有。

他要的，是法律文件？是风险报告？是会议纪要？

一个检察官，联合调查组的副组长，带着纪委和金融办的尚方宝剑。

进门第一件事，不是查贪腐，不是查挪用公款。

而是像一个最顶级的，来进行并购审计的律师一样，要求看他们过去十年的所有法律底牌？

这……这是什么打法？

“侯检，你这是……”

一名副总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解，“这些文件，和你们调查的‘金融违规’，有什么关系？”

侯亮平缓缓抬起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那个提问的副总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来判断的。”

他看着刘新建，语气不容置喙。

“我需要一个独立的办公室，一台不连接你们内部网络的电脑。”

“以及，三个小时内，看到第一批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