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峙后,母鹿猛地一甩头,矫健的身躯率先启动,四蹄腾跃而起,轻盈得如同掠过草尖的风。整个鹿群随之而动,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棕黄与浅灰的身影汇成一道流动的彩带,掠过起伏的草甸,腾跃过潺潺的小溪,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对面山崖浓郁的绿色屏障之后,只留下草叶在风中微微摇曳的痕迹和几声悠远的呦鸣在山谷间回荡。阿风伫立在原地,望着鹿群消失的方向,脸上浮现出无奈而怅然的微笑。那惊鸿一瞥的灵性之美,已如一道澄澈的山泉,悄然流进了他心底。
夕阳熔金,将西边的山脊染成壮丽的赤红。阿风在附近寻得一处半隐于山壁后的浅洞,洞口垂挂着茂密的藤萝,形成一道天然的帘幕。洞内干燥宽敞,地面铺着细碎的砂石。他仔细清理出一片地方,拾来枯枝,在避风处生起一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山间夜晚迅速弥漫的寒意,也映亮了他略带疲惫却依旧兴奋的脸庞。他靠着洞壁坐下,从行囊里取出干粮和水囊,一边咀嚼着粗糙的麦饼,一边望着洞口外逐渐深邃的靛蓝色天穹,几颗早出的星辰已悄然浮现。山风掠过洞口藤蔓,发出细微如叹息般的声响。
就在阿风被疲惫和暖意包裹,眼皮开始沉重时,一缕极其缥缈、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如游丝般悄然钻入他的耳中。那是琴声,又夹杂着低沉的鼓点,奇异地交织在一起。·2*8′看?书¨网^ -无.错!内′容.起初极细微,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似发自幽深的地底。琴音清越空灵,如冷泉漱石;鼓点则沉雄浑厚,似大地脉动。这乐声具有一种奇特的魔力,瞬间驱散了阿风的睡意,心尖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羽毛轻轻撩拨。他猛地坐直身体,凝神细听。那乐音并非幻觉,它丝丝缕缕,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清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召唤意味,源头似乎就在这洞穴的更深处。
好奇心如同藤蔓缠绕住心脏,他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根燃烧的粗壮树枝充当火把,拨开洞口垂挂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探索。火光摇曳,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投下巨大而变幻的光影,犹如远古的壁画在无声地舞动。洞道蜿蜒向下,空气清凉湿润,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在火光照耀下如钻石般闪烁。乐声越来越清晰,琴的清雅与鼓的浑厚完美融合,编织成一个令人沉醉的音符漩涡。
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穹顶石窟展现在眼前,洞顶悬挂着无数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梦幻迷离的光晕,如同倒悬的星河。石窟中央,一泓清泉在天然石臼中汩汩涌动,水光潋滟。就在这幽潭之畔,一位白衣女子盘膝端坐于一块平坦的青石之上。她身形纤雅,墨色长发如瀑般垂落腰际,几缕青丝拂过她素净如雪的脸颊。膝上横放着一把式样古朴的七弦琴,琴身木质温润,流淌着岁月的光泽。她身侧置一面赤褐色皮鼓,鼓面绘有繁复而神秘的玄色云雷纹饰,鼓身似由某种古木整段掏空而成。
女子双眸微阖,神情空灵而专注,仿佛整个心神已全然融入指尖流淌的音符。她的十指在琴弦上轻盈跳跃、拨弄、揉捻,如同精灵在月下舞蹈,每一次指尖的轻触都带起一串清泠圆润的珠玉之声。偶尔,她的左手会执起置于一旁的鼓槌,那鼓槌顶端裹着柔软的兽皮,以难以言喻的韵律和力度敲击鼓面。鼓声并不喧嚣,而是低沉内敛,每一次敲击都仿佛直接叩击在听者的胸腔深处,与心脏的搏动隐隐共振。琴音如风拂过千山万壑,鼓点似大地深处的脉动,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在她手下竟如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在这巨大的天然共鸣腔中回荡、升腾,充满了整个空间。
阿风呆立在洞口,仿佛被这超越尘世的天籁之音施了定身法。他手中的火把早已不知何时悄然熄灭,余烬散落在地。然而洞窟并未陷入黑暗,穹顶那些奇异的钟乳石似乎被无形的乐声所唤醒,正由内而外散发出柔和纯净的白色光晕,如同被月光浸透的寒玉,将整个洞窟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华之中。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会惊扰了这凝固了时间的仙境。他只是痴痴地望着,灵魂仿佛被那琴鼓合鸣的声音之手温柔托起,飘向一个从未想象过的澄澈之境。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如同薄雾在钟乳石林间缭绕不散。白衣女子缓缓抬起眼睑,她的眼眸并非凡尘之色,竟是一种极深的墨绿色,宛如蕴含了整个森林最幽静的深潭,澄澈却深不见底。目光与呆立洞口的阿风相遇,那深潭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如同微风吹皱平静的湖面,但转瞬便归于深邃的平静,无悲无喜。
“何人?”她的声音空灵清越,如同冰玉相击,在这巨大的石室中回荡,带着一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