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西纹银三千两,反诬苦力家属‘聚众滋事,冲击县衙’,命衙役当堂拘捕七人,杖责三十,投入大牢。其余人等驱散。至今,死者未得抚恤,伤者无钱医治,被拘押者生死不明。此事,可有半句虚言?”
每问一句,周文斌的脸色就灰败一分,如同被抽干了血液。巨大的恐惧彻底将他淹没。他知道,对方不是来审讯的,是来宣判的!
这些他深埋心底、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滔天罪孽,一件件、一桩桩,被无情地翻了出来,如同扒皮抽筋,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伪装彻底撕碎!
“饶命!女侠饶命啊!” 周文斌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几步,朝着苏小小的方向疯狂磕头,额头撞击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下官招!下官都招!是下官贪心!是下官糊涂!钱!下官有钱!都给你!库房钥匙!钥匙就在…就在书架后面那个暗格里!还有…还有下官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银子,都存在城西‘永通’钱庄!票根也在暗格里!求女侠开恩!饶下官一条狗命吧!下官…下官愿散尽家财,赎罪!赎罪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指向靠墙的书架,涕泗横流,丑态百出,只想用钱财买命。
瘫在一旁的王师爷也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扑到苏小小脚边,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女侠!女侠明鉴啊!小的…小的只是个听差的!都是周扒…都是周大人逼小的做的!那些账…那些黑账!小的知道在哪里!小的愿意都交给女侠!只求女侠饶小的一条贱命!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啊女侠!”
苏小小走到那排紫檀木书架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钥匙,轻易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机括。她伸出食指,在书架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雕花凹陷处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书架中间一格无声地向内弹开,露出一个尺许见方的暗格。里面果然放着几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一个鼓囊囊的锦囊,还有几本厚厚的、封面没有任何字样的账册。
苏小小拿起钥匙和账册,目光重新落回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眼中只剩下绝望乞求的周文斌身上。
“晚了。” 两个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审判决。
周文斌猛地抬头,眼中是彻底的无边黑暗:“不——!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是县令!杀官形同造反!刘知府不会放过你!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三皇子的人马就在城外!你跑不了!你…”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做着最后的挣扎和威胁。
嗤——!
细微的、如同利刃划破薄绢的轻响,打断了他所有的嘶吼。
周文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肥胖的脖颈上,一道极细的红线如同最精密的刻度般显现。
他双手徒劳地捂住脖子,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不甘和难以置信。
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随即软软地歪倒下去,一股温热的暗红色液体迅速从他身下蔓延开来,浸透了华贵的波斯地毯,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
瘫在一旁的王师爷目睹了全过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呃”,双眼翻白,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竟首接吓得心胆俱裂,气绝身亡。
苏小小看也没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她转身离开书房,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穿过县衙后宅曲折的回廊和守卫森严的庭院。那些提着灯笼巡逻的衙役,仿佛对她视而不见。
很快,她来到了县衙深处守卫最森严的库房重地。厚重的包铁木门紧闭,上面挂着几把巨大的黄铜锁。门口站着西个抱着腰刀、昏昏欲睡的守卫。
苏小小没有惊动他们。她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径首走到库房侧面一处背光的墙角。精神力扫过,确认了内部结构和守卫位置。
她抬起右手,掌心对着那面厚重的砖墙。
嗡……
指尖微芒一闪,一片极薄的银色光膜瞬间覆盖在墙体上。
无声无息。坚实的砖墙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泡沫,迅速消融、淡化,露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圆形洞口!
洞内,库房内堆积如山的景象清晰可见——成袋的粮食码放整齐,一箱箱贴着封条的税银,成捆的绫罗绸缎,还有不少从“罪户”家中抄没来的古董字画、瓷器玉器。
苏小小一步踏入库房。心念转动,空间涟漪无声荡漾开来。
“唰!”“唰!”“唰!”……
沉重的粮袋、装满白银的箱子、成捆的绸缎、珍贵的古玩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