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无波。
他用枯瘦的手,慢条斯理地将一个揉好的面团拍在滚烫的鏊子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临水县城南,一座深宅大院的后书房内。
烛火通明,檀香袅袅。陈设清雅中透着难掩的贵气。主位上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白锦袍,面容俊朗,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与久居人上的矜傲。正是那位“潜龙在渊”的三皇子,萧玦。
秦先生垂手立在堂下,己无半分游学士子的温雅,神态恭敬:“殿下,属下无能,未能说服那苏叶。”
萧玦把玩着一枚羊脂白玉佩,闻言眼皮都没抬:“哦?连秦先生的口舌都铩羽而归?看来此女果真如‘影叟’所言,油盐不进?”
“是。”秦先生沉声道,“此女心志如铁,冷硬异常。属下以‘从龙之功’、‘裂土封侯’相诱,其眼神竟无半分波澜,只言‘山野之人,只求安稳’,拒意甚坚。观其言行,非是待价而沽,而是……真正无意于此。”
“真正无意?”萧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指尖的玉佩顿住,“这天下,竟还有人对泼天富贵、无上权柄不动心?是蠢?还是……所图更大?”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影叟’何在?”
书房角落的阴影里,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那个卖炊饼的驼背老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烛光边缘。
他依旧佝偻着背,脸上皱纹深刻,但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精光西射,锐利得惊人,再无半点市井老者的浑浊。
“老奴在。”声音也不再苍老迟缓,而是低沉沙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你盯了数日,此女究竟是何路数?那夜击退赵家护院,所用是何手段?”萧玦问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影叟躬身,声音平板无波,却字字清晰:“回殿下。此女来历成谜,自称北地逃难,户帖为‘老鬼’所出,当是伪造。其独居城西小院,深居简出,举止沉静异常,远超其年龄阅历。院中似有简易预警机关,警惕心极重。”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身手……那夜赵家派去的两个护院,皆是好手,却在她手下未走过三合。据其事后描述,此女动作快如鬼魅,刀法狠辣精准,力道奇大,绝非寻常武技。老奴曾远观其院中独处,见其时常对落叶空指虚划,举止怪异,恐身负奇术异法。”
“奇术异法?”萧玦眼中精光大盛,身体微微前倾,“可能确定?”
“未能近观,不敢断言。但其绝非寻常武者。”影叟肯定道,“老奴在其院外,曾隐约感知到一丝极微弱、极锋锐之‘意’,转瞬即逝,难以捉摸,却令人心悸。”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烛火跳动,在萧玦阴晴不定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片刻,他缓缓靠回椅背,指尖的玉佩又开始轻轻转动,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违逆的决断:
“既非友,亦不可为敌……如此人才,岂能流落山野,不为我所用?”
他目光如电,射向秦先生与影叟:
“秦先生,继续留意,寻其弱点,再行试探。金银、权势若不动其心,或可从其‘安稳’二字入手。”
“影叟,”他转向角落的枯瘦身影,“你的人,给孤盯死了!一举一动,皆要报我!孤倒要看看,她这‘安稳’,能安到几时!”
“务必,”萧玦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如同金铁交击,“将其招揽至孤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