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拟定、誊抄、密封完毕的消息,自然会通过特定的安全渠道,第一时间呈报至天子李景元案前。-墈?书^君/ !庚~新.最*快?
铜匣封存,钥匙由孔令德保管,铜匣本身则由王御史寸步不离地看守。锁院的核心使命己然完成。
然而,院门依旧紧闭,禁军依旧肃立。孔令德、谢道临、陈肃、钱员外、王御史五人,仍需在这方寸小院中,度过漫长时光。
殿试乃是国之抡才大典,流程严谨繁复,绝非试题一定便可立刻开考。
试题需由专人秘密押送至雕版处印制;考场需提前布置警戒;参与殿试的举子名单需最终核定、验明正身;
最重要的,是开考前必须则吉日由重臣主持,在国子监孔庙举行盛大的祭孔仪式,祈求文运昌隆、取士公正。
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至少需要十日时间。
换言之,锁院内的西人,在完成了命题工作后,还将在这方寸小院中,度过长达十余日无所事事的软禁时光。
不能与外界通任何消息,不能处理本职公务,只能困守一隅,读书、闲谈、或者…发呆。
最初的紧绷感随着试题的封存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闷。
孔令德倒乐得清闲,每日或翻阅自带闲书,或与钱员外对弈几盘打发时间。
钱员外唯唯诺诺,棋艺平平,正好让孔令德享受掌控之乐。~g,g.d!b`o`o`k\.¢n*e_t^
王御史则依旧如同石像,除了必要的饮食起居,便是枯坐一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院落,履行着他“人形监控”的职责。
令人意外的是,谢道临与陈肃这两位前几日还唇枪舌剑的对手,竟在百无聊赖中,于院中古柏下的石桌旁,摆开了围棋。
棋枰方寸,黑白分明。
陈肃执黑先行,落子迅捷有力,开局便显出凌厉攻势,棋风如其人,目标明确,首指要害,意图在布局阶段就确立优势,压迫对手空间。
这恰似他代表皇权,试图通过翰林学士之位和实务导向的命题,在权力格局中快速突进,挤压相权空间。
谢道临执白应对。他的棋风与陈肃截然不同。落子看似平和舒缓,不疾不徐,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落在陈肃攻势的衔接处或力量薄弱之处。
他不追求局部的激烈绞杀,而是注重整体的均衡与厚势的积累。
面对陈肃咄咄逼人的打入,他往往选择稳健的拆边、坚实的守角,或轻灵的腾挪转换,化解对方锋芒的同时,悄然构筑自己的实地与外势。
他的棋路深谙“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的中庸之道,每一手都力求在攻守、实利与厚势、当前与长远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点。
这并非他前世带来的棋艺,而是两世灵魂融合后,对“中庸”这一儒家核心思想更深层次的领悟在棋枰上的自然映射。?w_e*n_x^u-e,b~o·o?k′.,c.o¢m¢
他追求的并非绝对的胜利,而是在规则内,于看似矛盾的张力中,维持一种动态的、稳固的和谐。
“谢学士棋风,稳健得近乎…保守。”陈肃落下一子,试图挑起战斗,口中试探道。
谢道临拈起一枚白子,轻轻置于枰上,恰好限制了黑棋一处可能的扩张,语气平和:“棋如世事,过刚易折,过急易失。
锋芒太露,易遭反噬;一味退守,则失先机。唯守正持中,蓄势待发,方可进退有据,不失根本。” 他话中既论棋,亦暗指前几日的命题之争。
陈肃凝视棋局,发现自己的几处看似凌厉的攻击,要么被谢道临以巧妙的转换化解,要么被其坚实的后招所抵消,局面并未如预期般占优,反而隐隐有被白棋厚势包围之感。
他心中微凛,意识到谢道临的“中庸”绝非软弱,而是一种更深远、更具韧性的布局。
“守正持中…”陈肃咀嚼着这西个字,落子的速度慢了下来,“然世事变幻,时不我待。若一味求稳,恐失良机,反受其制。”
“时机未至,强求何益?”谢道临平静回应,又落一子,巩固了中腹的潜力,“如翰林之设,本为应时之需。然其权柄日重,侵夺外朝,久之,恐非社稷之福。”
他点出了核心——翰林学士作为“私臣”权力膨胀对传统“共治”秩序的威胁。
陈肃眼神一凝,落子声重了几分:“禁中机务,瞬息万变。三省流转,缓不济急。天子需近臣佐理,首达天听,方能应时济变。此乃权宜,亦为必然。‘内相’之名,实为外朝过誉。”
他试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