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门岭的血腥气还在鼻腔里打转,浓得化不开。~微*趣¢晓!税*蛧′ _首,发+谭俊生站在土路中央,脚下是半凝固的暗褐色泥泞,目光扫过最后一块被碎石草草覆盖的埋尸浅坑,那里躺着乔大脖子和他手下扭曲的残躯,也躺着刀疤不甘的躯壳。风卷着尘土和硝烟末子,呜咽着掠过两侧陡峭的土坡,刮在脸上生疼。
“老大,都拾掇利索了!”顺子喘着粗气跑过来,脸上汗水和血污混成一片,手里拎着几个沉甸甸的粗布口袋,哗啦作响。他身后,铁柱、老蔫儿等人也聚拢过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顺子手里的口袋,又飞快地移开,带着渴望与忐忑。
谭无双也走了过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多了点硬气,他手里捏着个用破布裹着的小本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哥,东西清点完了!”
谭俊生没说话,只是朝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谭无双咽了口唾沫,翻开本子,就着昏沉的天光念道:“俄国造长枪,莫辛纳甘,带弹仓的,整七十杆!配的子弹,统共五千发,都用油纸包得好好的,成箱的!还有…”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从乔大脖子和他手下身上扒拉下来的现钱,大洋三百二十块整!零碎铜子儿不算。另外还有些怀表、戒指、匕首啥的零碎,估摸着也能值个几十块。”
他合上本子,抬头看着谭俊生,眼睛亮得惊人:“哥!咱发了!光那些枪和子弹,按道上的黑价,少说能值两千五!就算急着出手压压价,两千块大洋也跑不了!”
两千块大洋!
这个数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在场所有人心脏都猛地一缩!铁柱的呼吸粗重起来,老蔫儿耷拉的眼皮也掀开了些,顺子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钱袋。他们这些人,在吉林城码头扛一年大包,累死累活也未必能挣下二十块大洋!两千块?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是能让人彻底翻身的泼天富贵!
发财了!
这三个字像魔咒,瞬间驱散了土门岭的血腥和刀疤死亡的阴霾,点燃了每个人眼中贪婪的火焰。连谭晓峰都兴奋地搓着手,谭文化也忘了害怕,小脸涨得通红。只有谭文章,推了推眼镜,看着众人脸上近乎扭曲的兴奋,又看看地上那些被草草掩埋的痕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谭俊生的脸上却没什么波澜。他听着谭无双报数,眼神依旧沉静,像结了冰的深潭。两千块大洋?是泼天富贵,更是催命符!带着这么多军火和现钱,在这关外荒野,就是块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老六丢了这么大一批货,死了心腹,岂会善罢甘休?俄国人那边也绝不会无声无息!还有那批等着接货的胡子…想到胡子,谭俊生心头一凛。
“老大,咱接下来咋整?”铁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粗声问道,眼睛却黏在那些装着枪弹的箱子上,“这么多硬家伙,得赶紧找个稳妥地界儿出手啊!”
谭俊生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蔫儿那张沉默寡言、却透着精明的脸上。*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老蔫儿是刀疤的老兄弟里最稳当的一个,对关外地面也熟。
“老蔫儿,”谭俊生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记得你提过,松原府那边,有路子?”
老蔫儿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点点头,声音沙哑:“嗯,松原府西边,有个叫‘镇三江’的柳子(胡子队伍),当家的姓冯,手底下有百十号人,几十条快枪(指较新的步枪),专门收这些…黑货。路子野,给价…也算公道。”
“好!”谭俊生当机立断,“那就去松原府!找‘镇三江’!此地不宜久留,拖得越久越麻烦!铁柱、顺子,你们带人,把枪弹箱子捆结实了,抬上那几辆缴获的大车!动作麻利点!老蔫儿,你熟悉路,头前带路!无双,晓峰,文章,文化,跟我护着车!所有人,武器不离手,眼睛都给老子放亮点!走!”
命令一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铁柱和顺子招呼着几个壮实的兄弟,七手八脚地将沉重的木箱抬上缴获来的三架大车。箱子里是冰冷的钢铁和致命的铅弹,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谭无双几个少年也帮忙捆绑绳索,检查车辕。谭俊生则走到刀疤那具被草草盖了件破衣的尸体旁,沉默地站了片刻,弯腰,从刀疤僵硬的手指上,费力地褪下了一枚磨得发亮的铜顶针——那是刀疤浑身上下唯一不值钱、却似乎是他贴身带着的玩意儿。谭俊生将顶针攥在手心,冰冷坚硬。
“走!”他翻身上了领头那辆大车的车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