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以汀眉目一皱,生生按住自己发散的思绪。¢看¨书¢屋! ~首′发\
那头乾玟终于妥帖了,唤掌柜的送来账本,冲邹以汀展出一泓温柔的笑:“将军请。”
邹以汀:“嗯。”
几人踏进一间安静的厢房,掌柜的端来好几本半掌厚的账本。
缘来客的生意显然很好,仅仅一个季度的进账抵得上别的小店一年的。
乾玟亲自为邹以汀倒茶。
她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丫鬟,飞鹰看看左右,想退出去,顺手关上门。
乾玟忽道:“众口铄金,将军一介男子与我独处,名誉何在?介时又要嘴我贿赂将军,弹劾将军,你家将军刚上任,还是小心为妙。”
她虽然笑着,声音却冷,吓得飞鹰一卡,卖出去半步的腿又收回来,乖乖把门再打开。
他跟着自家公子征战,打战在行,作为小厮反倒显得粗心大意,飞鹰忙点头:王小姐说得对!
他转念又想:嘶,这王文竟然在关心他家公子的名誉?咦?这次桌上又是苍山新翠,嘶……
乾玟也不说话,把刚倒好的玉杯放到邹以汀面前,只保持着温温笑意,视线偶尔从窗外的细雨,回落到他的指尖。^狐_恋′文!学. ?无·错,内′容,
细细端详他常年用长马刀磨出的茧子,还有苍白手腹上细细密密的伤痕。
每次在他察觉前,她又会自然地错开,继续看向窗外的雨。
时光静静的,雨声淅淅沥沥,越下越大,屋檐上的水柱越发粗///长,乾玟唇角的笑也越发浅。
连杯子里的茶都忘了喝,任凭它凉下来。
她已经连续两晚没能入睡了。
每每到了甘露节,她都无法入睡,只能疯狂的处理事务麻痹自己。
她太怕做梦了。
今天,是重生这十七年来,她第一个正常出门的甘露节。
熟悉又陌生的松香绕梁而落,耳边都是噼里啪啦的玉算盘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清浅的呼吸声,一切的一切,都氤氲着温柔缱绻的暖意。
就像当初,她与他在那山村大夫的家里,静静养伤时一样。/x~t,i¨a~n\l*a`i/.`c/o,m·
邹以汀看账本很快,即便是如此厚的账本,半个时辰也核对完了。
他合上账本,蓦地一怔。
对面乾玟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秀眉紧锁,却睡得很沉。
茶冷了,邹以汀默默又拿起了去年的账本:“飞鹰,让掌柜的准备菜吧,要点天地一口五花肉。”
飞鹰想想这缘来客的菜单价格就替邹以汀牙疼:“可是公子,花这钱还不如存些嫁妆……”
“去。”
“……是。”
邹以汀握笔,继续记录起来。
乾玟没睡多久,自觉只是恍惚了一会儿,再睁眼,桌上已经多了三道菜。
对面邹以汀正在书写什么,字刚劲有力,如龙如竹。
她起身靠在椅背上,笑道:“抱歉,最近太累了。”
“无碍,”他停笔,板正地将做的记录递给她,有的地方墨迹都尚未干透,“有几处入账还想问问王小姐。”
乾玟仔细看过,唇角微扬:“好啊,鹤洲觉得,哪里有问题?”
邹以汀:……
她又像那晚一样,师者一样提问他了。
“这几处数额不小,但比起在缘客来一掷千金的贵客们,还差了许多,并且分月入账,很是奇怪,该账目明细为‘雇工’,未曾听闻有人雇工还能赚钱。”
乾玟装作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这是中介费啊。”
邹以汀:“中介费?”
乾玟:“我这人广交好友,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朋友,有些朋友身怀独门绝技,我自然要从中搭桥,为她们介绍去处,而这笔入账,自然就是我的中介费。
至于邹将军说的这几笔……”
她笑意渐深:“是我从杨家收的长期中介费,我们当时说好了,这人只要杨家用着,每个月都得给我中介费。”
邹以汀目色微凛:“你是说李姐?可杨芳死后,杨家已然没有活口……”
他一顿,瞳孔倏忽放大。
这就意味着,有一个人,当年为了掩盖落雁案真相放跑了李姐,并且借着“中介”这个行当,让王文把李姐放到了杨家,五年来,此人一直在给予王文“中介费”。
让王文以为,李姐和杨家人都还活着。
但杨家人早就死在京郊了。
也许李姐也早就身亡。
电光火石间,邹以汀神色愈发紧绷。
仿佛有一根线,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