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从车窗里探出来,发髻上的金步摇坠子贴在耳畔,手里举着一把好像很昂贵的伞:“打伞,勿淋湿了。_如~文^网* ^追?最?新^章,节!”
“不必,多谢。”他有些仓惶地走入淅淅沥沥的雨帘中。
春寒料峭,早前在皇宫里不觉得,如今甫一下车,邹以汀才觉有些冷。
也许是车内太暖了。
他加快脚步,拐入一家名叫早茗青的茶楼。
店家先引他到一间空屋,飞鹰看守,他换下一身铠甲,穿上青袍。
待收拾妥当,他来到与友人约好的隔间。
隔间不大,有一方八仙桌,桌下还烧着炭火,暖烘烘的。
纱帘后,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穿得极厚,时不时咳两声。
“鹤洲,多年不见,你又长高了。”
邹以汀恭敬行礼:“子贞兄。”
“你我之间,不要再行这些虚礼。”
那人掀开纱帘,露出一张病弱苍白的清秀面容:“鹤洲,方才我见你从一极浮夸的马车上下来,那是谁?”
邹以汀:……确实很浮夸。¢0·0*小+说\网` ¢更¨新?最+全+
他低眉恭敬道:“是王文王小姐,行军途中,我们恰巧于富山遇见,一同归京。”
“哦?你从不接近陌生人。难不成,她与你娘当年的案子有关?”
“……尚在查。”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就好,男子终究不适合抛头露面……”他未尽之意,邹以汀也知道。
男子不适合抛头露面,他就更不适合了。
每次出门,犹如秽物,人人避之不及。
“你多年未归京,确实不知这京中近况。”
“兄长在皇宫也听过她?”
“有所耳闻。此人风流之名,响彻京城。据说相好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东柳街的青楼都有她的专属卧房。”
邹以汀:……
他垂下眼帘,只觉京城的空气,似乎闷得厉害。
漫长的沉默中,窗外忽然响起烟火声。
死气沉沉的东市忽然活了一般,人群纷纷聚集到琅玉阁的门口。¢看\书·君^ ?首+发^
邹以汀脑中浮现出乾玟的话。
他提议:“打开窗户看看?”
王子贞疑惑地点点头。
邹以汀起身,横推开一扇窗。
对面琅玉阁的店家正命人推出一车车窜天猴。
砰砰砰!
烟花莽撞地冲天而上,在灰色的日子里,绽开一簇簇鲜花。
邹以汀仰起头,琥珀眸子里倒影出五彩斑斓的花火。
心口隐然卷了个边似的,一点一点,将隐秘的喜悦,缩到心底去。
他目光下落,对上对面阁楼中,乾玟的笑颜。
她趴在窗户上冲他招手,还幅度极大地笑嘻嘻地行了个礼,夸张的嘴型被他轻易读出。
她在说:
“恭迎将军凯旋。”
第20章 你是我的情绪特效药
早茗青内, 王子贞受不了烟气。
“外面在庆贺什么?”
饶是王子贞,也想不到外头的热闹,是在为邹以汀接风。
邹以汀只觉喉间有些涩然。
仿佛有暖暖的热意, 一点点渗透进他冰冷的、孤独的灵魂深处。
那些热意看似温柔,却又十分霸道。
邹以汀缓缓关上了窗:“没什么。”
“不过, ”王子贞话锋一转,“她看着不着调, 实则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是经商的好手。
两年前, 西北旱灾,又因连年征战国库亏空,母皇下令征收过一批‘商税’。光是王文上交的,便可抵大半。母皇赞王文有爱国之心, 还赐了她个梅瓶。
如此年轻便有此等财力, 手段非同寻常, 切忌接近。”
“子贞兄说的是……”
“我倒又想起一件趣事,你回京至今, 尚未回过傅府?”
“是。”
傅家是邹以汀父亲的爹家, 当年母亲获罪在狱中自尽后, 他便随着父亲回到了傅家, 但那终究不是他的家。
她们甚至没派车来接他。
“你那三弟弟, 你可还记得。”
“记得。”
傅瑛,他自然记得。
京城第一贵公子。
除才貌家世外,几乎所有女人都沉迷他的男香。
王子贞浅浅喝了一口茶, 继道:“我也是听说的,去年踏春, 富家子们结伴而行,傅瑛也在其中,王文虽是商人,却因得了御赐,又是皇商,交际方面富有大方,朋友遍京城,也在邀请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