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用沙土覆盖地板上那大片大片、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其中一人,甚至在一个衣着尚算体面的客人尸体旁停下,从容地弯下腰,将那具僵硬手指上一枚金戒指,轻而易举地撸了下来。
她猛地缩回头,更深地钻回储藏室的角落,将自己整个儿埋进黑暗里,只剩下无声的祈祷在心底疯狂呐喊: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
死寂再次笼罩。
首到一阵粗鲁、带着浓重爱尔兰口音的吆喝声,在楼下响起,
"Out with ye! The whole bloody lot of ye, get out now! Don't be makin' us root around in there! By Christ, if we find a single soul still hidin', we'll kill every last one of ye!"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出来,现在就滚!别逼我们进去掏人!我向上帝发誓,要是我们发现还有一个家伙藏在里面,就把你们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是爱尔兰人!同乡的声音!
爱尔兰移民,尤其是在大饥荒后来到美国的,他们的母语或第一语言是爱尔兰语。
即使他们说英语,思维方式和句子结构仍然保留了爱尔兰语的痕迹。
当一个爱尔兰人开口说话时,周围的人几乎可以立刻辨认出他的身份。
不同于努力想要融入上层的一些体面的爱尔兰人,这些底层的爱尔兰人把这种口音视为团结的象征,当然有时也不幸地成为偏见和歧视的目标。
并非所有爱尔兰移民都是一贫如洗的劳工。
一小部分在大饥荒前就己来到美国、或是在淘金热中抓住机遇的爱尔兰人,成功跻身商人和中产阶级。
他们被称为“蕾丝窗帘爱尔兰人”,以区别于那些住在简陋棚屋里的“棚户爱尔兰人”。
这两个阶层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蕾丝窗帘”们有时会刻意与贫穷的同胞保持距离,以显示自己己经成功融入美国主流社会。
外面这个声音一听,就是标准的爱尔兰穷鬼没错了….
一股莫名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勇气,从绝望里挣扎出来。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储藏室,踉跄着出现在走廊。
站在一群同样惊魂未定、形容枯槁的幸存者中间,玛格丽特浑身抖得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污垢和恐惧。
她哭得如此剧烈,如此投入,以至于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晕厥过去,仿佛要将昨夜积攒的所有压抑,都在这同乡的骂声中倾泻出来。
尽管她知道这些爱尔兰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她没得选。
她的崩溃如此显眼,以至于正巡视的麦克停下了脚步。
他皱了皱眉,目光在她满是鼻涕眼泪,惊恐未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这一看就是一个“次一级”的妓女,甚至谈不上美貌…..
对于这个女人,他本能的念头是利用。
让她继续在这里接客,为他挣钱。
但此刻,他只是习惯性地、带着几分粗鲁的不耐烦,上前一步,用他那沾着污渍的大手,随意地在她瘦削的肩头拍了一下,
声音沙哑地咕哝了一句:“行了,别嚎了,算你命大。”
这敷衍至极的安慰,却莫名击中了玛格丽特。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向麦克那张并不和善,甚至带着戾气的脸。
出人意料地,她没有像往常面对打手头目那样畏缩,而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诚恳语气,哽咽着说:“谢……谢谢您,先生……谢谢……”
她的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饱含着一种纯粹的感激。`微`趣^小,税·网! ′免\废_越¨黩_
麦克愣住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单薄的肩胛骨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
他下意识地抬眼扫视,走廊上、楼梯口,那些刚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人,无论男女,无论是不是爱尔兰人。
投向他的眼神里,竟也混杂着相似的,劫后余生的感激。
那眼神,与他过去习惯的畏惧、仇恨或谄媚截然不同。
一种极其陌生又极其怪异的感觉,猛地让他僵在了原地。
那感觉……像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