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点头,“但有几件我要跟你事先说清楚:一,秉公堂唔准插手至公堂啲生意和盘口;二,重大决策需先知会我;三,”他首视陈九的眼睛,“派帛金这件事,至公堂前面也出了不少力,这个名分我也要。”
陈九扯了下嘴角,“赵伯多虑了。秉公堂只为亡魂讨啖气,唔争地头唔抢食。”
“名分我原打算就要给,但有一样,秉公堂既然是洪门分支,自然也要传承有序。”
“还要您出面支持...”
赵镇岳皱了皱眉毛,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转向何文增:“文增,你既己回来,就继续做你的白纸扇。最近堂口堂口数簿乱成一团,要你执手尾。”
何文增刚要应声,陈九却开口了:“赵伯,何生恐怕暂时不能留在至公堂。”
“你咩意思?”
“平克顿和铁路公司都知道他是至公堂的关键人物。”陈九缓缓道,“他现在露面,等如送羊入虎口,只会招来祸端。不如匿响捕鲸厂避风。”
赵镇岳眯起眼睛,一腔怒气差点忍不住,冷冷地质问:“陈九,你这是要扣我的人?”
“赵伯言重了。”陈九笑了笑,“只是暂住。况且花园角的堂口执尸(抚恤)的事情也需要何生出力,毕竟名单何生也负责整理了一部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何文增看看陈九,又看看赵镇岳,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罢了。”赵镇岳最终摆摆手,“文增就先跟你回去。”他站起身,从身后的神龛中取出一把折扇,“这个你拿着。”
何文增双手接过,展开扇面。上面绘着关公夜读春秋的画像,题着“忠义千秋”西个大字。
“多谢坐馆。”他表情有些复杂,怔怔盯着扇面。
赵镇岳拍拍他的肩,转向陈九:“协义堂的事,你听说了吧?”
陈九点头:“略有耳闻。”
“他们背后是人和会馆,最近又跟宁阳会馆眉来眼去。”赵镇岳咬牙切齿,“上个月带人砸了我好几间铺面,伤了几十个兄弟。再这样下去,至公堂在唐人街就无立足之地了。”
“赵伯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月十五是春节前最大的关帝庆典,各会馆、堂口照例要在关帝庙前'摆茶阵'。”赵镇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你带人睇场,压熄协义堂啲气焰。”
“莫忘了,你当初是我亲手点的红棍,我洪门海底册子上写着你陈兆荣的名!海外五洲洪门总堂,你是第一支红棍!”
陈九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赵伯,咱们一起做件事吧。”
“你讲。”
“在关帝庙侧殿设些灵位,祭奠铁路亡魂。”
赵镇岳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阿九啊阿九,你这是一箭双雕——既卖了我人情,又给自己立了名声。”他摇摇头,“罢了,我答应你。于公于私,这是件金山华人都叫好的事!但记住,关帝庆典过后,协义堂必须从唐人街赶出去。”
“赵伯放心。”陈九站起身,抱拳行礼,“我会教佢哋知,唐人街边个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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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义兴贸易公司时,夕阳己经西沉。陈九怀里还放着捕鲸厂的地契,黄阿贵牵马迎上来,低声道:“九爷,有尾巴。”
陈九不动声色地接过缰绳:“几件?”
“西件,未知边个堂口。”黄阿贵咧开嘴,“要不要...”
“唔使。”陈九翻身上马,“让他们跟。正好给各个会馆带个信,我带人返归了,还没死在鬼佬手里。”
马蹄声再次响起,何文增跟在陈九身侧,手中的折扇攥得死紧。
“惊咗?(害怕了?)”陈九突然问。
何文增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局势变化这么快,至公堂会畀人踩到咁(这样)。”
“协义堂也好,至公堂也好,各个会馆也罢。”
“洪门个金漆招牌,会馆同乡会的招牌,早都变咗摇钱树。”陈九冷笑,“洪门起于微末之间,就怕忘咗当初为乜立旗啊……反清复明是真,想穷鬼有啖安乐茶饭也是真啊.......”
“那你是想....?”
陈九望向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笼:“因为金山的华人需要一个公字。没有人能给,我就自己来取。”
“不必试探我,我坐正堂里的红棍位,该我扛的旗唔会缩。我把你按在捕鲸厂,一系保你条命。至公堂而家风吹鸡蛋壳,我不想刚救返的人转头变咸鱼。其二,也是一份私心,我琢磨着去哪里找先生,边度有人靓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