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右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手的砍刀差点被人打掉,他下意识捂住完好无损的右腕,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眼眶憋红了。
“九爷….”
楼梯口刚刚报信的身影闪下来,制止了他难得的柔软时刻。
“九爷。”那个年长些的打仔抱拳,“坐馆在二楼。”
穿过幽暗的楼梯,二楼正厅的门半掩着。陈九轻轻推开,看到赵镇岳正伏在案前批阅账本。这位至公堂的坐馆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两鬓斑白,眼下的青黑像是许久未曾安睡。
太师椅在地板刮出刺耳的动静。
“文增……”老坐馆扶着桌沿站了起来,整个人也消瘦了些。何文增的膝盖突然发软,他记忆里的赵镇岳还该是那个说一不二、被人夹道相迎的洪门大佬。
老坐馆起身太急,长衫扫翻了砚台,墨汁泼在袖口也浑然不觉。何文增抢上前扶住他颤抖的胳膊,嗅到浓重的药味。
陈九退后半步,看着均是有些激动的两人。老坐馆的手上原来也有了老人斑,攥住白纸扇胳膊时却爆出几条青筋:“瘦到成棚骨现晒形......班鬼佬同你上过刑?”(“瘦了…肋条骨都凸出来了…他们给你上刑了?”)
何文增几次措辞想开口要,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剧烈咳嗽了几声。\鸿*特·暁+税`惘+ !免+费*跃`独`
老人差点泪洒当场,拍了拍这个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后生。
“陈九。”
赵镇岳转向站在门口的青年,忽然深揖及地,“至公堂欠你嘅——阿增条命,傅列秘先生嘅......仲有.....”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供桌。洪门五祖的画像前,还有十几个无字灵牌等着落刀刻上名字。
至公堂的武师早他们一步回来,跟他仔细说了些一路上的血债。
死去的人里,有至公堂的武师,也有陈九自己的人。
陈九侧身避开大礼,盯着那些灵牌沉默。
“言重了。傅列秘先生我也救出来了,现在安置在捕鲸厂。”
“好…好…”赵镇岳连连点头,示意二人坐下。
旁边侍奉的少年奉上茶具,他看了一眼,有些不满,“把我锁在樟木箱那饼普洱拿过来!”
“赵伯。”陈九笑了笑,“我在萨城的中国沟,饮雨水冲的茶渣都惯晒啦(喝习惯了)。”
赵镇岳泡茶的动作慢了几分。何文增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突然发现这个杯子很熟悉,这是他常用的那具瓷盏。
“萨克拉门托的事…我收到风了…”
“你做的很好!大涨我至公堂的威风,协义堂班友一只手被你砍断!”
“火烧工业区?够姜!”
“不得己而为之。”陈九首视他的眼睛,“铁路公司啲血债,总要有人追数。”
赵镇岳长叹:“后生仔有胆气有血勇系好,但呢铺......”他的手指摸过茶盘边崩了角的位置,“代价未免太大....”
为了救何文增,武馆的师傅也死了好几个,这些人都是至公堂的根基老底,这么多年陆续攒下来的。以后想再找武艺纯熟的,又谈何容易。
陈九没说话,房间陷入沉默。何文增不安地看着两人,手指无意识地抵着茶盏边缘。一边是他的大佬,一边是他的救命恩人,一时顿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要做一件事。”
陈九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推到他面前:“我要在花园角成立'秉公堂',专司收殓铁路华工遗骸,派帛金(发放抚恤),送他们魂归故里。”
赵镇岳接过文书,眉头越皱越紧:“挂洪门分支个朵?(以洪门分支的名义?)”
“正是。”
“傅列秘负责此事?”
“他是铁路承包商,手里有死亡华工名单。”陈九顿了顿,“况且,白皮的身份能省去不少麻烦。”
赵镇岳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目光闪烁不定。他当然明白陈九的用意——借着抚恤亡魂的名义收拢人心,发展势力。但眼下至公堂势微,协义堂日日踩过界,步步紧逼,他又欠下对方救命之恩…
他有心想骂“你要用美洲洪门总堂的招牌,养你自己的势力!”,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眼下,陈九的捕鲸厂足足西百多人,里面多的是敢打敢拼的烂命仔,那些都是曾经参加罢工的铁路劳工!
眼前这个年轻人早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轻易以利益诱之的愣头青,而是甚至需要自己仰仗的一方势力头目!
“可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