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p^f′x·s¨s¨..c*o¨m?
鬼佬巡警把持着主街的入口,里面还有堂口的打仔看着,有巨大的实木拒马,高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瞭望哨。
这里俨然成了一处城中之城,或者说,一座关押管制华人的“监狱”。
里面乱成什么样,只要不蔓延到外面就没有人管。
陈九勒住缰绳,马匹不安地甩了甩头,何文增抬头望着横亘在主街入口的实木拒马。碗口粗的圆木捆成,既阻隔了外面的视线,也把里面的人困在了里面。
他忍不住问道,“何至于此…”
陈九没应声,微微抬头看着冷冰冰注视着自己的鬼佬巡警,一动不动。
他想也不用想那群白皮等着他毕恭毕敬地来“孝敬”。
拒马后头晃出几个打仔,穿着短打,打着绑腿,手里攥着的不是砍刀而是长棍。领头那个麻子脸突然僵住,棍子“当啷”砸在地上:“九、九爷?”
拒马被七手八脚拖开,何文增愈发惊讶。他望着麻子脸点头哈腰的模样,又偷眼去瞟陈九。
青年瘦削的肩胛骨在粗布棉衫下凸起,毡帽檐投下的阴影里,嘴角抿得像刀刻的线。
两个鬼佬对视一眼,没再上前阻拦。
马蹄踏在都板街,走过一阵。何文增快速地思考着,把这几天支离破碎的信息试图串在一起,唐人街入口处的几间房子还有华工搭着竹架子修缮,看守的鬼佬等等。
路过人和会馆时,门廊下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老头突然弹起来,听见一连串的马蹄声,嘴里喊着:“杀星返来啦!快通报坐馆!”
陈九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会馆二楼的花窗后闪过几张仓惶的脸,有个穿绸衫的胖子慌乱中撞翻了博古架,瓷器的碎裂声传了下来。
看守的老头和打仔看他走近,看清了马上人的脸,立刻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喊了两声。
何文增忍不住又多看了陈九好几眼。
这一路上众人投过来的眼神和问候让他大开眼界,那些或畏惧或胆怯的眼神各自情绪不一,但人人都恭恭敬敬地行礼,甚至有时候黄阿贵也能混几声“阿贵哥”,让他喜笑颜开。
他总往唐人街跑,很多店家都认得他,也都知道他是给陈九做事。
黄阿贵笑了几声又想起陈九交代给他的事,赶忙瞥了一眼,见陈九没什么反应,放下心来,拉低了帽檐。
“九爷!”
“九爷食饭未啊?”
此起彼伏的招呼声里,陈九勒马停下,抬头望向这个不起眼的独栋小楼。
不知情的人见了,谁又能想到这里是美洲洪门总堂?
这个据点也跟赵镇岳这些年的态度一样,藏于人后。
何文增跟在他身后,长衫下摆沾了些许泥点。他望着熟悉的门楣,一时心头颤动,情难自己。¨k`e/n`k′a*n*s+h·u′.¢c¢o^m/几个月前,他就是从这里志得意满地出发,一路前往萨克拉门托,准备和傅列秘一起为铁路劳工争取权益。
同时,也险些身死。
哑巴突然拽住陈九的衣角,独眼里浮着层水光。这孩子溜下马背,草鞋头沾着街边的烂菜叶,固执地要跟进去。
陈九离开这么久,不肯带他去,他现在仍在耿耿于怀,刚回来比起之前更加黏着他。
“带他去转角食碗云吞。”陈九揉了揉哑巴乱糟糟的头发,从兜里摸出枚鹰洋,“加双份鲜虾。”
黄阿贵接过缰绳时,警醒地扫过街角几个探头探脑的短打汉子。那些人的裤腰鼓鼓囊囊,分明藏着家伙。
“协义堂的狗。”他凑近陈九耳边,“上礼拜才跟至公堂又做了一场。”
陈九的手指在哑巴肩头顿了顿,突然扬声道:“阿贵,同老板讲把他店里吃食的都做了。”
“要系有人问起,就话我请全唐人街食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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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某扇紧闭的雕花木窗“吱呀”开了条缝。
陈九整了整衣领,迈步走进大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檀香味。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打仔无精打采地靠在墙边。见到何文增,他们先是一愣,随即有人快步跑向楼梯。
“九爷,何生。”一个瘦高个迎上来,抱拳行礼,“坐馆交代了,一首在等您两位。”
陈九的目光掠过他领口发黄的污渍:“你的右手,还痛么?”
瘦高个的脸瞬间有些微微的抽搐。那一夜暴乱,他曾经和眼前这个男人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