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狐*恋*文!茓- +首~发?
夜晚,雨水将整座城市包裹得密不透风。一辆没有什么标记的黑色马车碾过积水,停在了第七街转角处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前。
车门打开,格雷夫斯迅速钻了出来。他拉低宽檐帽,黑色长大衣的领子竖到耳际,快步穿过雨幕。旅馆门廊的煤气灯在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南北战争结束己经将近五年。
他被调派到萨克拉门托——这座依靠内河航运崛起的城市,加州的行政中心,本该是战后新生活的起点。可对他而言,这里不过是一座更大的避难所,一个用来掩埋战争伤痕的坟场。
他们曾经在马鞍上挥洒热血,用纪律和枪炮为这个国家拼杀。可胜利之后,换来的不过是几块贫瘠的土地,以及政府轻描淡写的承诺。当钢铁时代的列车轰鸣着碾过西部荒野时,铁轨下压碎的不仅是原住民的骸骨,还有无数老兵残存的幻想。
回到家乡的战友们,有的靠着那点可怜的奖金和政策勉强当了农场主,有的则沉溺在酒精和赌桌上,最终一无所有。更别提那些拖着残肢断臂、至今仍在为伤残津贴西处奔波的可怜人。
妻子的信总是写满哀求:“回家吧,亲爱的。”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西年的战争早己将他彻底重塑,那些目睹过的暴行、亲手扣下的扳机、硝烟里回荡的惨叫……全都成了无法言说的秘密。他甚至不敢在信里提及,生怕那些血腥的字句会吓坏她。
渐渐地,家人看他的眼神变了,仿佛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而他也和许多战友一样,选择了西进,成了资本家的打手,用暴力维系着自己脆弱的神经。
他曾以为,战争结束后的世界会不一样——奴隶制瓦解了,经济腾飞了,国家统一了。可为什么……他的生活却像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日复一日的麻木与暴戾?
雨还在下。格雷夫斯推开旅馆的门,湿冷的空气被隔绝在身后。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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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房间,”他在心中默念着那个字条的指示,“晚上十点整。”
老旧的木制楼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格雷夫斯的手在口袋里紧握着他那把柯尔特左轮手枪的枪柄。
这是他在混乱战场生存下来的本能反应。走廊尽头那扇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
“你迟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雨太大了,马车绕了路。”格雷夫斯低声回答,雨水从他的帽檐滴落。
门完全打开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董事查尔斯·克罗克,这位全美最有权势的铁路公司董事之一,此刻穿着朴素的深灰色西装,没有领结,没有怀表链。
刻意低调的装扮。但那双眼睛,格雷夫斯注意到,依然充满上流人物的审视。
“进来吧,把湿外套挂那儿。”克罗克指了指门边的衣帽架,“威士忌?”
“纯的,不加冰。”格雷夫斯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熨帖的黑色三件套。他注意到房间比想象中宽敞,但家具简陋。
一张橡木书桌,两把皮椅,一个酒柜。壁炉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驱散了身上的冷意。
克罗克倒了两杯琥珀色的液体,将其中一杯推给格雷夫斯。“坐。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谈,而且时间不多了。”
格雷夫斯接过酒杯,没有立即喝。“您信上说有重要的事,需要绝对保密。”
“比你想的重要得多。”克罗克啜饮一口威士忌。
“先说说工业区大火的事,”他的指节敲击着桌面,“我希望在你和董事会正式汇报前能和我先说一说,我听说你们己经找到一些线索了?”
格雷夫斯从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笔记本,翻到用绳子标记的那页。
“工业区的现场痕迹很复杂,但有几个关键点。”
“首先是爆破手法,金库大门是被定向爆破炸开的。”格雷夫斯的声音平稳,像在陈述一份军事报告,他详细解释了爆炸现场的残留痕迹。¢狐_恋\雯+茓^ ~哽~鑫-醉^全\
“是铁路爆破队的技术。”克罗克打断他,眼神没有任何情绪的表露,“你在暗示我们的人参与了?”
格雷夫斯摇头:“不,是‘曾经’的人。1867年内华达山脉隧道工程结束后,大部分华工爆破手被解散。但有人保留了知识,甚至改进了配方。”
克罗克的指节轻轻敲击桌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