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矗立在工厂区中央,是一栋非常显眼的三层砖楼,在坡屋顶的大磨坊旁边,陈九仰头望着三楼窗口飘出的烟雾,随后又把帽檐压得更低。*x/s~h·b-o?o!k/.\c?o-m′
威尔逊的文明杖在台阶上停下,带路的守卫冲门外持站岗的守卫扬起下巴:“圣佛朗西斯科《纪事报》特派记者,找霍华德先生专访。”
“专访?”红脸守卫用枪管顶了顶帽檐,“今早劫案消息传来后所有行程都取消了。”
“所以才是独家。”
威尔逊看了眼带路守卫递过来的眼神,立刻明白,变戏法似的摸出张美钞塞进守卫口袋。
陈九刚要抬脚,长枪的冰冷枪口己抵住他胸口。
“黄仆留在外面。”
红脸冲石阶旁努嘴,“在那边等着。”
威尔逊朝陈九挤出个笑容,比了个手势。他看见陈九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微微抽搐,却仍旧一声不吭地去一边蹲上,毫无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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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知道你想采访那些真正的大人物。”
“像斯坦福先生、霍普金斯先生。”
“但你也看到了,这里吵得很,那些董事才不会来这里受罪,霍华德先生管着这里的一切。”
“记者先生,看在钱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希望你等下恭敬一点,这是大人物。”
地毯吸没了脚步声。威尔逊数着墙上的铁路规划图经过七道门,终于在标着“主管”的木门前停下。透过门缝飘出的对话让他瞳孔骤缩:
“…那帮饭桶!电报线还没有恢复吗….…”
“我问你呢!”
"我付给电报公司每英里八美元的特许费,不是让他们在突发事件里装鹌鹑!"
“没有你来干什么!fuck,还有那些该死的记者.....”
“去给《联合报》的编辑塞五十美元,在未获得铁路公司正式授权之前,不要泄露半句铁路事务!包括他妈的劫匪和七万美金的现金丢失,懂吗!”
“还不快滚!”
门突然洞开,穿条纹西装的白人男子差点撞上威尔逊。这人油光水滑的头发梳成标准的中分,一额头的汗,恭恭敬敬地退出去,瞥了威尔逊一眼又头也不回地离去。
守卫也收敛玩世不恭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很快得到滚进来的答复后拉开门小声说了几句。
“啊哈!《纪事报》的朋友!”
霍华德立刻走出门,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空气。
“请进请进!”
他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骂完记者。
办公室的桃花心木办公桌摆着铸铁小型火车头模型,墙上挂满了各种照片。.w·o*d+e?s+c.w?..c\o\m.
霍华德亲自斟满两杯白兰地:“尝尝看,1865年的窖藏。你们主编卡森先生还好吗?上个月酒会他还说要给工业区留个专栏…”
“是…..是的,卡森主编这次派我来做深度报道。”
威尔逊后颈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僵硬地笑着接上寒暄,“关于横贯铁路对加州经济的提振作用。”
“还有,对您的专访?”
霍华德的蓝眼珠闪过一丝狐疑,卡森平白无故会给他这么大的好处,这老家伙又准备坑自己什么?
他只是思考了下,旋即被贪婪淹没。
个人专访,这意味着他的名字将随着纪事报的发行传遍金山,这是多么大的露脸机会,绝不能错过!
他起身指了指墙上的巨幅地图,小木棍划过萨克拉门托河:“看这里!我们的新码头能让货物首抵芝加哥,运费降低西成!那些说铁路破坏环境的蠢货根本不懂...”
他身后整面墙被巨幅铁路网地图覆盖,密密麻麻的红线从萨克拉门托河支流辐射向落基山脉。
“您瞧这枚道钉,”
他顺手从桌子上放着的木盒中拈起一根生锈铁钉,“中央太平洋铁路每英里要敲两万枚这样的道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威尔逊先生?”
威尔逊的钢笔悬在采访本上方,迟疑着开口:“意味着…工业奇迹?”
“意味着秩序!”
霍华德突然用道钉划过地图上河沟附近的位置,“从前这里只有沼泽和逃犯,现在呢?每天有六十吨钢轨、成火车皮的枕木、两千名劳工沿着这条动脉开拓荒野!”
他踱到窗前,俯瞰厂区内蠕动的装卸工队伍。
之前建设期间,最危险的山地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