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卡`卡′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一队兵马缓缓开来,旌旗虽也招展,却不似京营那般鲜亮,许多士兵身上的棉甲泛着陈旧的灰白,手中的长枪枪头也多是寻常铁制,更有甚者,扛着的是削尖了头的木棍,或是改装过的农具。
这便是奉旨入京协防的大名府知府卢象昇和他一手编练的“天雄军”。
卢象昇立马于队前,面容刚毅,只是看着麾下将士这身行头,再想想京城繁华,心中不免有些复杂。队伍后方,几辆吱呀作响的骡车上,载着他们为数不多的辎重。
周涛带着李逸风,几辆马车上装着酒肉布匹,行至通州天雄军营门外。
远远便见营寨虽是新立,却也井然有序。一队巡逻兵士走过,衣甲虽旧,但队列整齐,人人目不斜视,腰杆挺直,与京营那些站岗时便东倒西歪的油滑之辈迥然不同。
“国舅爷,您怎么亲自来了?”守营的军官约莫三十来岁,脸上带着风霜之色,见到周涛一行,连忙上前,抱拳行礼,眼中却带着几分警惕。
周涛翻身下马,笑着摆手:“卢大人远道而来,为国分忧,本国舅理当探望。烦请通报一声。”
“大人稍候。”军官转身快步入内。
不多时,卢象昇已大步从营内迎出。他年约三旬,身材魁梧,行走间虎虎生风,眉宇间一股英气。
“下官卢象昇,参见周大人!”躬身行礼,声音洪亮。
周涛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他的手臂:“卢大人不必多礼。你我皆为大明效力,何须如此客套。”
目光扫过卢象昇身后跟着的几名将士,同样是装备简陋,但神情肃然。营中隐约可见士兵们正在操练,呼喝之声虽不震天,却也沉稳有力。
“卢大人治军严明,周某佩服。+秒.章-节?小/说*网? ?最_新?章/节?更,新,快¢”
卢象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侧身引着周涛往营内走:
“周大人谬赞。只是下官这支兵马,装备实在寒酸,一路行来,已是勉力支撑,怕是要让京中同僚见笑了。”
正说着,营外不远处,几个穿着光鲜京营服色的军官骑马经过,勒马驻足,对着天雄军的营寨指指点点。
一个尖细的声音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清晰地传了过来:
“呦,这就是从大名府调来的‘援军’?瞧他们那身行头,还有扛着锄头的,这是来打仗还是来帮咱们京郊的百姓春耕啊?”
另一个粗犷的笑声附和:“哈哈哈,王老弟,话不能这么说,万一建奴来了,他们还能挖坑把自己埋了呢!也算省了咱们的力气!”
卢象昇的脸瞬间涨红,脖颈上的青筋都蹦了数下,握着腰间刀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周涛仿佛未闻那些刺耳的嗤笑,依旧面带笑容,对卢象昇道:
“卢大人,兵不在甲坚,而在士气。卢大人的兵,有这股气在,便胜过许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队伍。那些闲言碎语,何必放在心上。”
“粮草冬衣之事,大人不必过于忧虑,我会想办法。”
卢象昇闻言,猛地看向周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激动。他本是地方官,骤然奉旨入京,两眼一抹黑,本以为要受尽冷遇,却不想……
周涛继续道:“西山那边,新炼了些钢材,虽还不多,但打造一批上好的枪头、甲片出来,还是足够的。回头我让人送一批过来,优先供给天雄军的兄弟们换装。”
卢象昇嘴唇动了动,这位新晋的国舅爷,与传闻中似乎不太一样。他本以为对方只是来客套一番,没想到竟有如此实实在在的相助。+8`6*z?h_o′n¨g·.-c!o*m,他一个外地来的知府,带着一支装备寒酸的队伍,在京城这地面上,寸步难行。
“周大人……周大人如此厚爱,下官……下官……”卢象昇声音有些哽咽,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对着周涛深深一揖,
“大人高义,卢某……愿引为知己!”
周涛连忙将他扶起:“卢大人言重了。你我同心,共保大明便是。些许物资,算不得什么。”
......
成国公府,书房。
朱纯臣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去茶沫,听着心腹管事的低声汇报。
“……那周涛,今日亲自去了通州卢象昇的营中,还带去了不少酒肉布匹。”
朱纯臣轻哼一声,放下茶杯:“一个外戚,手伸得倒是挺长。那卢象昇,不过一介地方知府,也配他周家小子如此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