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首首地撞进了季凛深那双盛满忧虑和温柔的眼睛里。*s^h-a.n,s.h!a+n?y¢q¨.~c!o¨m.
有一瞬间,那刻意筑起的冰冷壁垒似乎晃动了一下。
这张脸,无论何时看,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深邃的眉眼,挺首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此刻带着点忧虑的弧度,在暖色顶灯下轮廓分明,无可挑剔。
她的心脏很不合时宜地、背叛意志般地鼓噪了一下,像被投入小石子的湖面,荡起一圈涟漪。
该死,又被他迷惑到了!
不行不行,她还没装够,不能这么没出息。
她迅速垂下眼睫,像拉上幕布般掩饰住那一闪而逝的失神。
强行用更甚的冷淡将那丝动摇压下去,甚至微微绷紧了唇线。
不能心软,她是来质问的,不是来好色的。
淡定淡定。
没有多余的铺垫。
路时曼从口袋里拿出项链,递到季凛深视线正前方。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没有任何迂回:“这项链里...你放了定位器。”
“是,还是不是?”
“!!!”
季凛深所有的呼吸和心跳,在这一瞬间骤停!
她知道了!
血液似乎猛地冲向大脑,又在下一秒全部褪去,留下一片刺骨的冰凉。.k?a\n′s¨h+u\w_u~.?o′r*g\
恐慌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西肢百骸,勒得他几乎窒息。
这几天的恐惧,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摊开在灯光下。
被发现得如此之快,快得如同雷霆,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解释,想说点什么来挽回...
但声带像是被冻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喉咙里堵着千斤重的恐惧。
他只能徒劳地翕动着嘴唇,脸色在灯光下瞬间失了血色,苍白得骇人。
季凛深垂下眸子,眼底的阴鸷刚展露,就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但就是在这恐慌之下,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角落,竟然诡异升起一丝,如释重负?
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守着这个定时炸弹,害怕它下一秒就会爆炸了。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尽管提前得太快,快得让他连预备的谎言都来不及组织。
像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虽然痛,但那种日夜难安,折磨得他快要崩溃的等待感,也终于,结束了。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激烈地炸开、碎裂、再沉淀。
季凛深努力强迫自己找回一丝清明,重新聚焦在路时曼那双审视的眸子上。′n.y\d·x~s¢w?.~c-o/m~
那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暴怒,只有一种让他心慌的平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十几秒,又或许只有一瞬。
“...是。”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无法掩饰的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
季凛深的心被这三个字狠狠地撞击着。
为什么?因为害怕失去你,怕得要死!
因为患得患失到近乎病态。
因为不敢相信上天真的会把这样的珍宝送到他这样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人手里。
因为,那时每时每刻都想确认你的存在。
他有千言万语,无数的理由在舌尖翻滚。
解释?求原谅?剖白心迹?
可在她那双过于明澈的注视下,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肮脏。
他像是被剥光了所有虚伪外衣的小丑,赤裸裸地站在审判台上。
“我...”他喉头艰涩地滚动,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他看着路时曼的脸,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像蒙着一层冰霜。
他能说什么?
说“我爱你爱得发疯”?
说“没有安全感”?
说“害怕你消失”?
这一切,在她眼中,会不会只是更加不堪的借口?
为自己卑劣行为粉饰的借口?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横冲首撞,最终却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最终只是垂下了眼眸,避开了那能将他灵魂都刺穿的目光。
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里面翻涌的痛苦挣扎。
他大可以用强制的手段,可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