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昀问道:“夫人安全吗?”
张岐道:“所有出去的路都被暴民堵住了,我得不到任何消息。”
程牧昀想到了什么,立刻冲下去。
如果这些人是来讨伐程牧昀的,那么只来正门就行了,让那些记者,有了曝光,他们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为什么要堵门呢?
为什么要阻止消息传进来?
那么目的就不是为了讨伐程牧昀,而是将他困在这里。
罗会长,利用舆论的压力,将程牧昀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的目标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的许灼华。
只要许灼华死了,罗云樵就不用再受气了。
这原本是罗会长盘桓了无数个日夜的完美计划。
许灼华家世平平,许家在新海城不过是小门小户,就算得知女儿出事闹起来,也掀不起多大风浪,翻不出什么致命的水花。
他算准了,只要程牧昀的名声被这些构陷彻底毁掉,从云端跌入泥沼,就必然会需要外力扶持——而他这个名义上的“岳父”,便是最合适的靠山。
到那时,程牧昀若还想牢牢攥住东州军的权柄,就只能放下身段,一步步向司家低头,沦为他棋盘上温顺听话的棋子。
更精妙的是东行南线的归属。
那条贯通南北的商道明面上记在许灼华名下,只要她一死,按律便成了丈夫程牧昀的产业。
罗会长只需牢牢控制住声名狼藉、不得不依赖他的程牧昀,那条日进斗金的商道,自然就成了他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可千算万算,罗会长终究还是漏算了最关键的一环。
他以为许灼华于程牧昀而言,不过是长辈定下的娃娃亲,是权衡利弊后的联姻对象,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却没料到,那个看似温婉的女子,早已在程牧昀心里扎了根,发了芽,长成了他愿意倾尽所有去守护的模样。
许灼华不是无关紧要的联姻工具,她是程牧昀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在这波谲云诡的乱世里,拼尽全力也要护在羽翼下的爱人。
这份深藏的情意,成了罗会长完美计划里最致命的裂痕,也成了掀翻整个棋局的风暴。
程牧昀的黑色轿车刚驶出军营侧门,轮胎还没出去半个,就被涌上来的人潮死死围住。
车窗外,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贴得极近,粗糙的手掌带着蛮力不断拍打着玻璃,“砰砰”的声响像重锤砸在车厢壁上,震得人耳膜发疼。
污言秽语混着“程牧昀去死”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挤进来,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向车内。
程牧昀坐在后座,指尖抵着眉心,闭了闭眼。
这些人眼里的怒火那样真切,却又那样盲目——无知者的情绪最是易燃,几句刻意煽动的谎言,就能让他们像被点燃的枯草,奋不顾身地扑向被指认的“仇敌”。
而那些躲在幕后的操纵者,正隔着重重人影冷笑,让这些不明就里的人冲在最前面,当他们的刀,当他们的盾。
多可笑,这些人还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高地,以为砸向车窗的每一拳、喊出的每一句咒骂,都是在为民除害,是坦坦荡荡的壮举。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用完即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