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惟月,我的理解能力没问题。”
“不可能,许为然不可能主动跟你讲他家里的情况。”郝惟月的眼神透着疯狂,语气笃定,“他肯定不会!”
迟滢想起第一次去城中村找许为然时,撞见十八岁的郝惟月,她当时也是这般用讽刺的口吻抖出许为然的不堪,企图劝退她。
时过境迁,她倒是没变。
迟滢默了片刻,只问她一句:“有一点我一直没想通,你真的喜欢许为然吗?”
郝惟月的面容倏地僵硬,犹如寒风吹过的湖面,心里却截然相反,慌得不行。
被人戳破一直以来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有些难堪。
喜欢许为然对她来说是一件难堪的事情。
她不想承认。
迟滢也无所谓她承不承认,早已看清的事实,承不承认都一样。
“既然喜欢他——”迟滢抿一下唇,声音沉了些,“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贬低他?将他踩进泥里。他真的一无所有吗?你心里其实很清楚。”
郝惟月脸色涨得通红,仍然不肯承认,掩耳盗铃一般粉饰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迟滢直视她的双眼,冷静道,“你和他有着一样的经历,甚至你比他的处境要好很多,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他自己的努力,谁也没有帮过他。他做得到的,你也可以。每个人天赋不同,就算达不到他的高度,至少不会比原地踏步差。我喜欢他,是因为他优秀,他值得,不是出于同情怜悯。爱心和爱情,一字之差,区别很大。”
郝惟月低头沉默。
“或许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么多,解释了你也未必能理解。”迟滢最后看她一眼,淡淡道,“言尽于此。”
说完想说的话,迟滢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多久,郝惟月也从会议室里出来,神情有些呆,差点撞到人了自己都没发觉,恍恍惚惚地出了律所。
一阵冷风扑到脸上,她才清醒过来,回头仰望着高楼。
来之前郝惟月在网上查过,这是一家鼎鼎有名的律所,迟滢也很有名气,随便一搜,她近期作为许盼男的代理律师,打赢了官司,被主流媒体争相报道,称她是让司法更为温度的优秀律师。
*
许为然又出差了。
迟滢边吃饭边隔着屏幕看他,许为然问她吃的什么,她笑着端起盘子给他展示。
“这是外卖?”许为然看着白瓷盘里卖相极佳的红烧小排,“怎么不像?”
“什么啊,是我妈妈做的。”迟滢说,“还有别的菜,分装成几份冻起来,想吃的时候拿出来加热就行,味道跟刚做出来的差不多。我再随便煮点青菜搭配一下,营养也够了。”
还有馄饨、饺子、包子什么的,够她接下来一两周的早餐……
吐掉一块骨头,迟滢问他:“你吃了吗?”
“还没,刚结束会议,准备回酒店。”
“你什么时候回南江啊?”
“大概一个星期。”
迟滢很轻地嗯了声,一个星期也不是很久。
一天撕一张日历,撕到第六张许为然就回来了,比她预期的要早一点。
这天,迟滢跑了趟银行,刚好在斯普威附近,结束后她就在对面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打开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办公一边等许为然下班。
隔着宽阔的马路,另一边的写字楼大厅里正在上演泼妇骂街的戏码。
前台姑娘根本拦不住,烫着泡面头的大妈非要往里闯,大声嚷着许为然是她儿子。
“我要见许为然。你们让他出来见我,我就不闹了。我都说了他是我儿子,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把话说在前头,我腰不好,拉拉扯扯的闪到了,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万幸的是保安很快过来了,前台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眼看两个穿制服的高大男人气势汹汹地跑来,葛玉芹一屁股坐到地上,闹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