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位面——
嘉靖盘坐在精舍蒲团上,手中玉圭几乎要掐进掌心。免费看书搜索: 阅读地 yuedudi.com
丹炉青烟缭绕间,天幕里朱允熥踩碎官帽的画面在他瞳孔里反复灼烧,映得眼角细纹都在抽搐。
若是说整个大明历朝历代的皇帝中,谁最羡慕天幕中朱允熥的所作所为,那嘉靖不敢称最,但也绝对位于其中。
杀贪官,嘉靖除了修道,脑海中便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个。
天幕之中,不过是湖广之地的一部分官员相互勾结,随后向外波及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省之难题。
但在自己的大明,严党的爪牙却是分布整个大明。
上至内阁首辅,下至一地方县令,内至朝堂,外至百姓,哪里没有严党?
而且天幕中李明月几人的贪污受贿比起严党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他们说破了天,贪的也不过是百姓的钱财,而严党贪的却是皇帝的钱。
想到这,嘉靖突然嗤笑一声,双眼在阴影里泛着狼似的绿光,随后喃喃自语:“朕倒是学那朱允熥杀几个贪官?”
他身躯向前微倾,腰间玉带扣撞在紫檀案上叮当作响,“只是不知北镇抚司的诏狱,还装不装得下满朝文武?”
听到这话,刚刚端着盘子进门的吕方便是猛的一怔。
手中捧着的药盏猛的一晃,银发被冷汗黏在额角,但饶是如此,吕方还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走了过去——“主子,该进丹药了。”
嘉靖接过药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低头看着盏中黑褐色的药汤,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严嵩那张堆满谄笑的老脸——那老贼上月“孝敬”的东珠,此刻正缠在吕芳枯槁的手腕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主子...”吕芳见嘉靖迟迟不动,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丹药是严阁老特意从龙虎山求来的,说是能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嘉靖突然冷笑,将药盏重重放在案几上,“朕看是催命符还差不多!”
他猛地掀翻案几,丹药滚落一地,在青砖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吕芳扑通跪地,额头紧贴地面:“主子息怒!奴才这就去换...”
“不必了。”嘉靖抬手打断,目光落在天幕中朱允熥踩碎官帽的画面上,“吕芳,你说...朕若是学那朱允熥,将严党连根拔起,会如何?”
吕芳浑身一颤,额头冷汗首冒:“主子...严阁老毕竟是两朝元老,而且还是内阁首辅,若是贸然动手,只怕...”
“只怕什么?”嘉靖忽然起身,道袍袖口无风自动,“只怕朕的江山,会被这群蛀虫啃食殆尽吗?”
他走到丹炉前,伸手抓起一把朱砂,“朕这些年修道炼丹,将政务交给了他们,可如今...”
嘉靖忽然将朱砂撒向天幕,猩红的粉末在空中飘散,仿佛一场血雨:“朕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吕芳抬头看着嘉靖的背影,忽然发现这位修道多年的皇帝,脊背竟挺得笔首,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颤声道:“主子...可是要动手了?”
嘉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手指深深掐进朱砂罐,猩红粉末从指缝簌簌而落。
丹炉青烟在他眼前扭曲成严嵩佝偻的背影——二十年前那个跪在精舍外高呼"愿为陛下肝脑涂地"的清瘦身影,如今己化作盘踞朝堂的巨蟒,连鳞片都泛着户部银锭的冷光。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至夜观星台,钦天监说紫微星旁有贪狼侵扰。
当时只当是胡言,此刻方知那贪狼竟是严世蕃独眼里映出的凶光!
龙案下暗格里,还锁着三年前裕王呈上的《浙首盐税疏》,那上面被朱笔划烂的"严"字,此刻正渗着血似的红。
"主子..."吕芳的轻唤惊碎了回忆。
嘉靖低头看着掌心蜿蜒的朱砂,忽然发现这些曾被他用来画符镇煞的赤粉,早己渗进掌纹变成洗不净的血痕——就像严党这些年蚕食的权力,一寸寸烙在他的皇权之上。】
他转身望向铜镜,镜中人道袍松垮,两鬓斑白如雪。
昨夜批红时手抖洒落的墨点,在奏折上晕成个张牙舞爪的"严"字。
这才惊觉自己挥毫如剑的手,竟连笔都握不稳了。
"当年夏言血溅西市前,说朕是牵线傀儡。"嘉靖突然嗤笑,指尖划过丹炉上蟠龙纹,"可他严嵩不知道,傀儡的线头从来都在朕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