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话安慰她,只有陪伴。
市中心医院急诊楼四楼,陈曼凝的主治医生等了陈窈许久,她才来,医生就带着她去签字,签字时医生看了一眼陈窈明显稚嫩的脸,皱皱眉,问:“多大了?”
陈窈哑声说:“十六。不,十七了。”
“十七啊?”医生犹豫片刻,问:“你家里没有其他大人吗?”
陈窈手指抓着笔,双眼泛红,看着医生,一字一句的说:“我记得,法律上规定,已满16周岁未满18周岁,以自己的劳动作为自己生活来源的人,视同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有自己的收入来源。”
医生看着她的眼睛,微楞,诧异於少女的坚定,点了点头。
“也行。”
本来未成年人签字是无效的,可特殊情况下,正如这女孩所说的,也能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而后陈窈在手术室外等待。
走廊上有椅子,她没有坐,直直的站在外间。邵季舒手搭在她肩上,轻轻地安抚她。
陈窈很平静,平静的可怕,签完字就去交费。只除了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哭了,其他时候她都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她漆黑的杏眼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灯。
邵季舒不懂这种感情,可是却心痛的厉害,一呼一吸间,都拉扯着心脏,看着陈窈这样,心似乎要碎成一片一片。
明明陈窈若无其事,可他却能感觉到她的难过和担心。
他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连心脏都开始疼痛。
他也希望她妈妈没事。
陈窈和邵季舒在手术室外等了四个多小时,天幕暗下,在他们看不见的医院外面,风雨欲来。
陈窈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找到蔺永年的电话号码,给他编辑了一条短信。
打打删删,最后什么都没发出去。
她冷静的想,妈妈醒过来肯定很想看见蔺永年,可是……她不想蔺永年再来玷污她们的家。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十六年,早已经不需要这个男人了。
和别人不一样,陈曼凝的手术室外,除了陈窈和邵季舒,再无其他人。她这一生最灿烂时火遍大江南北,多少富商名流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甘愿做她裙下臣,砸万金换美人倾城一笑。
后来人生跌宕起伏,毁容离婚生子,转作幕后。
而今病危,陪着的只有一个女儿,以及一个对他女儿心怀不轨的少年。
然而陈窈没想到,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和陈曼凝说,她就永远的离开了。
手术室的灯暗下来时,刚才让陈窈签字的医生最先出来,他看见等了将近五个小时的少女时,声音微哑,取下了蓝色的医用口罩,朝陈窈鞠了一躬,轻声说:“抱歉。”
一个女护士出来,面容肃静,看着纤弱的小姑娘,轻声道:“节哀。”
陈窈明明伤了脚踝,可她却跑的飞快,扑到了被推出来的病床边,躺在床上的人身上蒙着白布。
陈窈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挤出一个笑,“妈妈,不要跟我开玩笑好不好?”
白布没有丝毫起伏。
“幺儿不喜欢这个玩笑……”
陈窈手臂悬在半空,最终失了力般的垂下,手指掀开了那块白布。
走廊上的白炽灯冷凉,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容扭曲,双唇发白,没有一丝生气。
陈窈茫然地擡起头,翻腾着雾气的眸子看着医生,懵懂似孩童:“这个不是我妈妈呀。”
医生闭上了眼,不忍心再看。
陈窈咬着唇,去看邵季舒,讷讷的问:“邵季舒,我妈妈真的不长这样的。他们是不是弄错了呀?”
医生说:“她前段时间又去整过一次容,差点失血身亡。”
陈窈沈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不对。”她语气轻柔又认真:“你们肯定搞错了。这个不是我妈妈。”
医生头一次觉得难过,见惯生离死别,可是却受不了这样的一个少女这样一声声的质问。
“我妈妈肯定还在家里等我。”陈窈睁大眼,很长时间都没有眨一下,才走了一步路,就浑身失力,直至往后倒了下去。
邵季舒伸手接过她。
她受大的刺激太大,接受不了事实,晕了过去。
在打点滴的时候,邵季舒坐在病床边,看着她的脸,良久没有转动一下眸子。
窗外雨点敲打窗户,他脚边躺着托人买的雨伞,病床边的桌子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