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婧咬紧牙关,几乎是凭腰肢和肩膀硬扛着江昭阳大部分的体重,艰难地跋涉在这条无法称之为路的绝径上。+m_i!j+i~a_s~h,e`._c+o!m/
江昭阳的脸庞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冷汗涔涔,嘴唇已彻底失去血色,只余下干裂的皮屑。
每一次踏出脚步都伴随着全身肌肉近乎崩溃的痉挛。
那支强行打入体内的消炎药所带来的最后一丝效力如同退潮般快速消散,骨髓深处刮过冰凌般的寒流。
他死死咬住下唇,齿痕深深陷入皮肉,硬将涌到喉咙口的呻吟压了回去。
唯有喉咙深处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微弱而痛苦的粗喘。
“我自己来!”江昭阳甩开了向婧。
翻越一处布满棱角碎石的陡峭崖壁时,走在前的向婧突然身体一沉。
她脚下踩踏的山石猛地松动,带着连串沉闷的轰隆声,裹挟着大量泥土簌簌滚落。
下方十几米处,是深涧。
水流浑浊湍急,如同搅动黑泥的巨蟒。
“小心!”江昭阳的惊呼被崖壁上的风吹得变了调。
向婧的身体失去重心朝外倾斜,半边脚掌几乎悬空!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缠裹着肮脏灰布条的手臂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手臂因用力过度而剧烈地颤抖着,绷带下的肌肤瞬间又洇湿一片刺目的红。/小_税!宅` /冕,费.岳-读-
那具原本摇摇欲坠的身体,此刻竟成了支撑向婧不坠入深渊的唯一力量。
向婧被这强大的拉力拖回安全地带,脱力般跌坐在湿冷滑腻的山石上,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只及时伸出的手臂,绷带正迅速被深红色浸透,一滴暗红的血珠沿着手臂轮廓悄然滑落,在灰色的布料上泅开一小片暗影。
崖底的深涧水流声隆隆回荡上来。
“撑得住吗?”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江昭阳没有回答,也没有力气回答。
他只是咬着牙,用那只死死扣住崖壁凸起石棱的手支撑着身体的倾斜,整个臂膀上的肌肉线条在破旧外套下僵硬地虬结。
深涧的厉风狠狠刮过他冷汗淋漓的脸,额前的乱发被风撕扯着。
他垂下眼睑,看了一眼下方翻滚着死亡气息的浊流,目光里掠过一丝如同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后怕。
刚才迸发的气力仿佛已将他最后的储备掏空。
他尝试着移动那只踏在湿滑苔藓上的脚掌,一阵刺穿骨髓的剧痛让他眼前骤然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宁凌淇那边沉去。·秒_彰¢踕.小^税_蛧` `已.发^布¢罪′薪.漳*劫¢
喉咙深处爆发出再也无法压制的痛哼。
“……继续走!”他终于缓过一口气,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钢铁般的决绝,强行驱逐着正在四肢百骸蔓延开的冰冷麻木。
两人再度艰难地向断崖上那道象征着安全地带的窄缝挣扎而去。
……
琉璃镇政府礼堂,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肃穆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香烛燃烧的气味、新鲜白菊清冷苦涩的芬芳,以及一种无形却无处不在的巨大悲痛。
礼堂高大空旷的空间被低回的哀乐所填充,那单调、重复的旋律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礼堂正前方,是触目惊心的白底黑字巨大横幅——“江河泣血悼忠魂”。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墨汁的冰棱,悬挂在人们心头,散发出彻骨的寒意。
横幅下方,是层层叠叠、堆砌如小山的素白花圈,挽联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单位。
花圈簇拥的中央,是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江昭阳,穿着深色夹克,面容沉静,眼神锐利,正是他平日工作时最常见的模样。
此刻,这张充满生气的脸被镶嵌在冰冷的黑色相框里,被洁白的菊花环绕,构成了一种令人心碎的强烈反差。
那是他的“遗像”。
整个礼堂挤满了人。
前排是镇上所有的班子成员和各部门负责人,个个面色沉痛,眉头紧锁。
后面是各村的干部、普通工作人员,以及闻讯自发赶来的村民代表。
平日里或精明或憨厚的脸上,此刻都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