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秤?”
“这点水分能压什么秤,”孟豪杰说,“我就是想恶心恶心他。”
见江聿站着没动,孟豪杰催促道:“你稍微快点,一会他们来了。”
江聿:“……”
这个行为还没在他脑海中形成,顾言辞就冷着脸朝他们走过来,他居然有种小孩子犯了错被家长抓了个正着一样的胆怯。
顾言辞什么也没说,倾身走过去。
然后……
江聿看到,顾言辞做了和孟豪杰一样的举动。
事毕,顾言辞扭头看着他,认真道:“你来点吗?”
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好像很随意的在问他要不要喝口水一样。
此时此刻,顾言辞彻底颠覆了在他心目中的细腻敏感的形象。
原来是个坏小子。
幸运的是,他们干坏事的这袋子羊毛,孙父并没有当场掏一把出来检查。但江聿总觉得,他好像知道,只是没直说。
跟他猜的没错,孙父走后,孟叔把他们三个叫到一起,厉声严词的进行了一番批评。江聿很想问个清楚,关於不追究孙成功的事,只不过他还没开口,孟豪杰就先张嘴替他问了。
孟叔的理由是,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尤其他们草原牧民,不似城市楼房的邻居挨得近,他们遇到的困难要比其他行业都多的多,有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放别人一马,也是给将来的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道理江聿懂,但他还是无法认同孟叔给出的理由。
人情世故这种东西,有时候也要分情况对待。
像这次,孙成功敢找人把他们的汽车油箱戳破,就是有心要害他和顾言辞的,从法律层面上来讲,就是故意杀人。
这么些天,江聿也看出来了,孟叔是一个实打实的和稀泥拥护者,什么事都没有明确的解决答案,大大小小的问题最后稀里糊涂的就不了了之。
晚上江聿拿了件厚衣服,跟着顾言辞来牧场。
“你说,”江聿说,“如果当时开车的人是孟豪杰,孟叔还会跟孙成功他爸私了么?”
顾言辞摇头,“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江聿的影响下,他埋在心底的情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你记得前段时间,你出去登记牧民牲畜注射疫苗那会,”江聿拢了拢滑落下来的外套,“我看到户口本上孟豪杰的出生日期,只比孟叔孟婶结婚时间晚六个月,可我之前听孟叔说,孟叔是因为结了婚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孩子,才偶然间领养的你么?”
顾言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孟叔和孟婶他们两个认识很久了,具体怎么回事没听他们提过,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江聿回忆着当时孟叔从木箱里往外拿疫苗登记本,看到他站在后头看的表情,明显感到很惊讶,而且很慌张的把户口本结婚证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一通塞回木箱。
瞧见江聿老半天还拧着眉头,顾言辞打趣他,“小心好奇害死猫。”
江聿撇嘴白了他一眼,“依照我这几年的从业经验,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中间肯定有什么问题。”
顾言辞:“江聿。”
江聿:“嗯?”
顾言辞失笑,“没事,就想叫叫你,你名字挺好听的。”
“不好意思,没你的好听,”江聿笑道:“顾先生。”
两人就这么安静靠着墙,耳边是对方清晰的呼吸声,江聿说,“你相信命么?”
“嗯,”顾言辞回,“信。”
“我就不信,我不信一直不停地往前走的人,会比不上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还差。”他擡头望着天上的弯月,满目坚定。
江聿伸出手指,想描绘下月亮的轮廓。他手指都还没比出来,手就被顾言辞一把抓住。
微凉的指腹紧紧捏着他的手背,粗糙的肌肤捏着他有点痒,顾言辞说:“别指着月亮。”
“为什么?”
顾言辞:“因为会做噩梦。”
“扯呢吧?”江聿笑了,“是不是谁唬你的啊?”
顾言辞面色凝重,仿佛忘记了自己还攥着他的手,漆黑的眼眸如宇宙般深邃神秘。
良久,顾言辞哑声道:“我妈说的。”
江聿的笑瞬间僵在脸上,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一刹那,他好像看见了那个独自一人生活在连绵不断的大山深处的那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