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最终欠起了身,准备过去帮忙。
可身体刚起,就见陆蔓擡脚勾住了画架的底部横杆,轻巧一压,踩稳了它。
画架恢覆平衡,陆蔓也把画框放了上去。
左右挪了挪,放稳,固定好,而后放下了腿。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娴熟得很。
可见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已练出应对窍门。
他楞了下,看着她的眼眸也深了下。
放好画框,陆蔓又去拿颜料那些。还去拿了自己的户外折叠椅过来。
因为画框基本和沙发高度平行,有些矮,没法站着画,需要坐着。
准备好这些,屋内的晚照也差不多消弭了。
能视物,但已昏昏暗暗。
陆蔓打开了客厅灯。
客厅灯的灯光太散,能勉强供给作画的照明,但没法在江寂野身上照出光影层次。
要像以前在画室那样,用室内写生灯才行。
她没预料到今次远行,会有室内写生,自然是没带的。
不过没关系,可以明天去买。
至於今天,也不能浪费掉,可以先铺底色,打个底稿,进行一个粗略描绘。
她拿起调色板,向江寂野投去一眼。
江寂野的脸正侧向她这边,她道:“脸要对着正上方,左胳膊再往下压一点,右腿再曲一些……好,可以了。”
调整罢江寂野的身姿,陆蔓正要调颜料,又想起件事——她想好要加的难度,还没加上去。
她搁了调色板,走向江寂野,在他身旁站定。
江寂野擡了些头,疑惑地看她。
她把颈上白纱披巾拿下,盖向他腰腹位置。
盖好,退后看了看,又返回调整位置,让纱巾的一边顺他左侧胯垂下,另一边则稍稍搭上些他曲起的右腿。
紧接,又调了下褶皱。
调整完毕,在收回手时,陆蔓的指尖,无意之中,从他腹部肌肤刮擦而过。
她急着返回调色,没甚留意,一瞬刮过,一瞬转了身。
她也没留意到,江寂野在她的指尖刮过时,霎时眸光一沈,腹肌也绷紧了刹那。
她只是快步回去画架旁,又拿起了调色板,开始调色,继而开始作画。
眼前的沙发是深棕色的,造型覆古典雅。
而沙发之上的江寂野,那漂亮的,肌肉鲜明的身姿,也像是古典的大理石雕塑,再加上腹间那层云雾般的白纱,就更具古典意味了。
所以,陆蔓决定用古典油画技法来创作这幅作品。
陆蔓本就不爱讲话,画画过程,是更不愿讲话的,一直缄着口,全情专注於画。
陆蔓不说话,江寂野也没说话。
两人都沈默着。
偌大的房间,只有画笔在画布上挥舞的沙沙声。
一直到将近十一点钟,陆蔓收了笔,才启唇说了句:“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继续。”
闻言,江寂野扬身坐起,拿开身上的白纱,搭到沙发扶手,同时将腿放落於地,站立起身,走向自己的衣物,开始穿。
衣服穿好,他才沈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话音未落,步子已迈出。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拉开。
门外是一场没有星的暗夜。
陆蔓看向他挺拔壮阔的背影,淡声问他:“明天你几点能过来?”
他迈出门,走了两步,步伐一顿,答道:“八点吧。晚上。”
“那就定每天晚上的八点钟,你过来我这里。如有特殊情况,提前告知。”陆蔓道。
“好。”江寂野答出这个字,便又迈出了步伐,走进暗夜,走回了他的破旧老屋。
陆蔓关上门,回到画架旁。
画架不用收,明天还得继续画,得把颜料收一收,再把画笔洗干净。
做完这些,她洗漱换衣,终於得以休息。
人躺倒在床,动也不想动,今天从早直画到晚,她太累了。
盯着天花板,怔忡了阵,合上眼睛,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多钟,她又倏然醒转。
欠身,拨开床头灯,看眼时间。
不觉想叹气。
即便这么累,也没睡得更久一些。
把自己再摔回床,拉过身上薄被,盖在头顶,闭上眼。
但已无法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