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也风光无限。
可如今这样的家,却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拖着三个人沉落深渊。
他叹了口气,又夹了一筷子生菜。
旁边一桌,是个泥瓦工匠和自家妻子、孩子在吃饭。
孩子调皮,拿手在抓菜吃,被女人一筷子打在手上。
女人举着杯子,对憨厚的男人说,“生日快乐啦。”
男人满脸淳朴的笑,衣服上,还有灰灰白白的水泥和腻子的痕迹,他说,“今年不好赚,但老板说明年能有活干,为了你们,我也得拼命干啊。儿子好了,我就好了。”
谢衡想到了父亲。
叹息一声。
吴芳骂完老公,又拿起电话道,“衡衡啊,你说的那个事情,别忘了。”
谢衡说了声知道。
吴芳又说,“有机会找个好姑娘结婚。”
谢衡抬眼,祝玫提着一袋子药回来了。
谢衡说,“还有事,一会儿要加班,先吃个客饭,不说了。”
吴芳连忙说,“好好好,你忙,你忙。”然后挂了电话。
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
样样都好的女人,就该找个优秀的男人。
他看着祝玫,有些闪神,祝玫问,“发什么痴呢?烧傻了?”
谢衡说,“等开饭。”
祝玫把袋子递给他,看到刚刚结束通话,通话记录第一个,显示是吴芳。
她说,“你妈最近怎么样?”
谢衡把筷子在桌上敲了敲,夹了块肉说,“就那样。”
祝玫去一旁的电饭煲里给他盛饭。
祝玫给他递了一碗饭过来,说,“吃了饭,半小时吃药,我监督你。”
谢衡说,“你别监督我,你监督你家那位去。”
祝玫道,“他又没发烧。”
谢衡说,“发骚是一定的。以前就说了,那家伙老黄了。”
祝玫道,“黄珲是他的化名。”
谢衡嘲讽道,“血统高贵的人是这样的,名字多得很。”
祝玫切了一声,笑了笑,一起吃饭,并道,“血统高贵的人在推瑞珂的项目,明天你来吗?我们一起去新区,公安这里配合关停上面的商户。”
谢衡拿过了祝玫带来的材料,看了看道,“不好弄的。”
祝玫说,“我知道,而且这事儿,得各派出所和区里分局一起弄吧?我们就先摸个底。”
谢衡看着那份清单,没说什么,放下了那几张薄薄的纸,继续吃饭。
吃了饭,祝玫给他用玻璃杯装了开水。
“半小时后吃药。”她说。
谢衡打开那个袋子,抗病毒颗粒,感冒灵,小柴胡。
他问,“能一起吃吗?”
祝玫道,“我问了药房的,你既然不肯去医院,那就随便吃吃吧。”
谢衡无语道,“江湖郎中啊,我怕是因为药性相冲,被你毒死。”
祝玫说,“拉倒吧,这三个药一起能吃死人,你就创造奇迹了。”
谢衡接了药,祝玫叮嘱道,“药不能停昂。”
谢衡说,“我没病。”
祝玫说,“死鸭子。”
谢衡道,“你怎么人身攻击呢?”
祝玫道,“我说你嘴硬,说的是事实,哪里攻击你了?”
谢衡说,“话不说全容易讨打。”
祝玫说,“你何必要自我代入。”
谢衡望着祝玫,仿佛是花开半夏的时节。
空气里,都是馥郁的晚风。
就像此刻,她身上的味道。
那时候还不懂,那时候太懵懂。
等懂了的时候,她已经转身了。
可是人置身在这三千大千世界,只能被命运洪流推着走,不能回头。
祝玫扫码结了账,看向谢衡的时候,见他也在专注地看自己。
祝玫挑眉,疑问地看他。
谢衡摇头,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背上,就像小时候的两小无猜一样。
他说,“走吧。”
冷空气突然而至,一日降温十度。
阴沉的天,积蓄了几日的昏沉,终于发力。
下雪了。
冬日的初雪,飘飘洒洒。
落在头上,仿佛落花。
天空是深沉的灰色。
树上未曾积雪,只有单调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