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到之前霍锦渊曾提醒过太后身体有恙、只用郑太医的事情。

说不定霍锦渊早就知晓太后中了无绳的毒，一次提醒不成，干脆就用计将这件事直接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可偏偏连刑部都没查出来这件事里的猫腻。

难不成真的仅仅只是巧合而已？

皇帝想起太后莫名对霍锦渊与虞清欢的不喜，又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太后的态度所带偏了，才会觉得霍锦渊胆敢做这样的事情。

各种思绪萦绕在皇帝的心头，但他一向不喜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身旁的王公公上前给皇帝添了一杯热茶，劝道：“事情已经查清，陛下又何故忧心？”

皇帝轻哼出声：“朕觉得下面的人都在糊弄朕呢。”

王公公却笑着说道：“陛下英明神武，他们哪有那个胆子来糊弄您？若是真是想要糊弄陛下，还不如找个替罪羊将事情都揽下来，安个细作的罪名，也省的让人老是琢磨着这件事了。”

皇帝端茶的手一顿，觉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太后这般质疑霍锦渊与虞清欢，觉得这些事情与他们都有干系，可这件事若真是霍锦渊所为，为何不找个细作将事情认下来，也省的太后一直猜疑他。

以霍锦渊那个谨慎的性子，应该不会放任自己有被怀疑的可能才是。

他缓缓饮了一口茶，清淡的茶香味渐渐让他的心神稳定下来。

他看向旁边的太监，笑道：“王顺全，朕看你这个小心思倒是缜密得很，怕不是平日里做惯了坏事？”

王顺全连忙摆手，慌张解释：“哎呦喂，陛下您可别打趣奴才了，奴才平日里都安分守己，可没有胆子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做坏事。”

皇帝见他这副模样，只是摇头：“你倒是安分守己，但朕就怕有的人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听到皇帝这么说，王顺全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似地对皇帝低声道：“陛下这是觉得溯阳郡王不安分了？”

被王顺全这般明说出来，皇帝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问他道：“你觉得呢？”

“奴才也这么觉得！”王顺从立马笃定地对皇帝说道，“陛下英明，早就看出了溯阳郡王这些日子心思野了。”

皇帝有些意外，愣怔一下：“你又为何会如此觉得？”

王顺全老神在在，一副自己早已看破的模样：“陛下，那溯阳郡王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除了陛下对他心存怜悯，其他人哪个正眼瞧过他？这样的情形下他自然只能安分守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皇帝挑眉：“怎么不一样了？”

“因为言姑娘。”王顺全说道，“陛下您慧眼识珠，给他点了这么一个未婚妻，旁人哪里能想到这言姑娘居然是言大人的亲孙女！那从此以后郡王身边可就有了依仗了，再也不是那个没人为他说话的小郡王了，心思自然就不安分起来。”

皇帝眸子微动，当初他选择培养霍锦渊成为自己手中的刀，就是冲着他与父母皆对他厌恶，无甚亲缘。

所以当初宁安过来请旨给霍锦渊的婚约，他自然知晓虞家不好，仍旧半推半就答应了宁安的要求。

谁能想到那小丫头居然还有如此离奇的身世。

但言松衡着实是个好用又难得的人才，现在朝廷缺人，重用他自然是必然的选择，而他当了将近二十年的江南书院院长，朋友与学生众多，有着不小的裙带关系，连京城里一些老牌世家都未必能比得上言家。

霍锦渊成了言家的孙女婿，自然就不会再是什么孤臣，这把刀只怕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锋利了。

但是皇帝并不认同王顺全的话：“他自己就是郡王，哪里还需要什么依仗？要依仗也是别人依仗他。”

王顺全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奴才这是糊涂了。”

皇帝又道：“你既然觉得阿渊不安分，那朕该如何做呢？”

王顺全想了想，接话道：“把他和言姑娘的婚约拆了，再给他塞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家！这样一来，郡王肯定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听到这话，皇帝忍俊不禁，拿起一本奏折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你这猪脑袋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朕为天子，一言九鼎，哪有赐婚了又收回的道理！朕可还没有黑心到这个地步。”

“哎呦！”王顺全连忙抱着脑袋，但却没有退后一步，而是委屈道，“奴才这是在为陛下分忧。”

皇帝摆弄着桌子上花瓶里的红梅，随口道：“罢了罢了，不该问你的。只是阿渊确实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兵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