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三朝元老,穆老将军吗?
不……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参见谁?太子殿下?
联想到手中那块金色令牌,侍卫长顿时大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参见太子殿下!属下愚昧,不知殿下尊驾在此,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姬君落没有理他,打开车门,缓缓起身走了出来,但不是朝着此人,而是朝着穆麟走去。
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方才扔金牌已经耗去大半的力气,但是穆麟来了,他就知道不得不出来了。
“穆老将军。”
男人不远不近地审视着他,“这些年伤病在家休养,今日怎的得空,特地前来兰城?”
穆麟豪迈道:“末将刚才不是说了,西凉连失几城,末将特来助阵!”
这或许是其中一个理由。
但,一定不是全部的理由!
姬君落眼底划过一丝暗芒,“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将军了。本宫还要送妻女回京,就不打扰了。”
“慢着——!”
穆麟陡然沉声,目光冰冷地扫了云浅一眼,“本将军离京之前,皇上特地吩咐,太子妃云浅叛出西凉,从今往后,不再是西凉的太子妃,不得再踏入西凉境内半步!”
果然!
云浅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出现在这里,一定和自已有关!
而现在果然。
“混账!”
姬君落厉喝道:“太子妃何时叛出西凉了?”
穆麟冷冷一笑,“太子殿下被北狄蛮子带走,她身为太子妃不在宫里好生待着,不为皇上分忧解难,反而与南诏太子一同离京,这不是叛逃是什么?”
姬君落脸色骤然阴沉下去,“她是为了营救本宫才……”
“君落。”
云浅打断了他。
她出宫之前虽然没有特地去见崇德帝,但是派人留过信件,说明自已此番出宫的理由。
更何况,此前她出谋划策、制造枪支、多番奔波,哪一条也和叛逃不相干。
这些崇德帝不可能不知道,但还是特地派了一位地位崇高的老将军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颁布这道旨意,只能说……他就是想这么做。
既然如此,这个皇宫,她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她并不爱君落,又何必影响他的父子关系,让他难做?
云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这四年来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回去了,也不打算送滟儿回去了。”
姬君落脸色一变,“浅浅……”
女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甚至冲他笑了一下,“我不怪任何人,也很感激你的父皇当初收留我,所以,你也别怪他。”
虽然今日崇德帝将她拒之门外,但她不会忘了当初的收留之恩。
更遑论,这四年崇德帝也为她挡去了许多风雨。
姬君落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就知道,她一旦离开皇宫,事情就会变得无法掌控。所以他离宫之前千叮万嘱,无论如何都要她答应他,不可以来找他。
甚至这几日在北狄军营,他最害怕的也不是北狄人对他怎么样,而是她来救他。
可没想到,她终究是来了,事情也终究变成了他最不想看到的模样。
“君洛,不要难过。”
云浅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笑容更温和了几分,“我会陪你共同面对这场战役,兵部的枪支应该就快到了,北狄不会嚣张太久的。”
枪支?
姬君洛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怔然,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正要细问,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凉笑。
“崇德帝这样对你,你还要帮西凉?”
熟悉的嗓音,让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包括穆麟,包括姬君洛。
云浅的背影一下子僵住了,好半晌才回过头去,看着远处坐在马车里幽幽而来的男人,手掌几不可察地握成了拳。
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没事了,真好。
甚至说话也这么中气十足的,应该伤得没有那么重吧?
真好。
可她很快就压下了所有的念头,淡淡地道:“这是我的事,与萧太子何干?”
“现在知道你的事与我无关了?”
萧墨栩也不恼,微眯着凤眸,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你在我身下求着我救姬君洛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