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灯光惨白,照着墙上的油污和飞溅的卤汁。王梅看着那一片狼藉,又看看自己微微发颤、沾满油腻的手。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手掌,试图冲掉那黏腻的触感和心头翻涌的恶心。门外那个被“真爱”子弹再次击中的女人,她破碎的哭声,和她脚下这堆被剁碎的鸭掌,在惨白的灯光下,构成一幅荒诞又绝望的静物画。
水流声哗哗作响,淹没了门外渐渐升腾的、关于“这次必须再去讨个说法”的激烈争论。王梅关掉水,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用力蹭了蹭,留下深色的水渍。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沉甸甸的,坠得肺腑生疼。然后,她猛地拉开了厨房的门。
门外的声浪混合着饭菜的微薄香气扑面而来。婆婆红肿着眼,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挡在抽噎的赵敏身前。赵强烦躁地耙着头发,看见王梅出来,眼神复杂地闪了闪,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王梅的目光越过婆婆花白的头顶,落在赵敏身上。赵敏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抬起那张犹带泪痕、一边颧骨明显红肿淤青的脸。她的眼神躲闪着,带着惯有的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即将到来的“娘家人撑腰”的隐隐期待。
那眼神,像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王梅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名为“同情”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