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王殿下从公主府回来,确实身体不适,午膳都未用。搜索本文首发: 小说痴 xiaoshuochi.com未几便腹中绞痛,上吐下泻,闹得阖宫皆惊,太医署全体出动。结果近两个时辰折腾下来,医官处会诊道是误食寒凉微毒之物导致,并无性命之忧。
舞阳因此不解,既然中毒,如何又未伤性命?
一时虽有心安慰女儿,心中却也不甚安宁,只翘首望着派出打探消息的人早些回来复命。
*
飞翔殿外,侍卫正将一具鲜血淋漓的尸身抬走。
而正殿中,得端清公主府婢子白芷吐话,确定安王殿下乃服食了含有藜芦水的点心所致。
太医监尹丰扫过鲜血残留的廊住,被罚跪在地一声不吭的公主,只擦了把汗,朝天子拱手道,“藜芦无毒,叶子可入药入膳,原是寻常植物。一般种植于花圃草地中,作杀虫疗藓之用。然藜芦叶子煮沸后,若与人参同服,则生剧毒,催吐无用,一个时辰便可夺人性命。”
“而安王此状,正是服用了含有藜芦水的点心,加之他平素喝参须水之故,如此两厢结合方生疼痛。若是茶水浓了些,只怕……”
“我说你当时如何不给我儿用参须水,说什么熬的太浓之故,原来是怕弄出命来。你……”唐婕妤闻如此细致的手法,不由毛骨悚然,素指直指地上跪着的少女,片刻转头跪向江怀懋,“陛下,您要给麒儿作主啊!”
江怀懋面色铁青,只让唐婕妤去照顾安王,又谴退太医,方将一双虎目盯死在殿中长跪无声的女儿身上,起身向她走去。
江见月今日入宫匆忙,没来得及换宫装。只穿了一身素白祥云的曲裾深衣,衣襟和袖沿缀满碧色竹纹。头发梳成了最简单的垂云髻,以一枚竹形玉簪挽在背脊,是极清雅的装扮。只是这会胸口因被江怀懋前头怒极掷来的砚台砸中,湮出大片乌黑墨汁;而袖角裙裾上则是白芷触柱喷洒的斑斑血迹。连着她鬓角下颌都是红黑夹杂的污渍。
以前,她在荒途流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如今,她为天家公主,依旧是披头散发,衣袍肮脏。
她跪在地上,背脊笔直,头颅深埋,完全是一副被逼压跪首的模样。不得已而低头。
面前光影暗下,她掀起眼皮,看见一双盘龙云靴。看了一眼,重新垂下眼睑。
许是瞬间的恍惚,让江怀懋看见了发妻的影子。
许是地上碎裂的砚台,让他意识到少女身躯羸弱。
他原本赤红的眼中颜色淡去一层,话语也尽量平和,“朕本还想着,你将将开府,震慑不住府中奴仆,奴大欺主,做事敷衍导致膳食不洁也是有的,本想借这档口给你训诫立威。结果呢,竟是让奴才吐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江怀懋叹了口气,看女儿微微打颤的身形,忍怒想给她擦一擦面上污渍。
江见月晃了一下,避开。
江怀懋看自己伸出的指端,直起身来,“你阿母总说你勤奋好学,聪慧懂事,你的聪慧就是用来动这番脑子的?博览群书,就读出个这么下毒的法子?陪坐离席,就地取材,这是你的聪慧机敏?真真好本事!
江见月意识有些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身子抖得厉害,只掐住掌心让自己挺直背脊。
“不过几册书籍,你实在要出气,你为长姐,训斥杖打他一顿皆可,怎能生出这等阴毒心思!你日日随在你阿母身畔,到底是你没学到她半分敦厚慈悲的心肠,还是是她太骄纵你?”江怀懋于教养儿女上没有多少耐心,见女儿又硬又犟,不由动怒甩袖坐去一旁榻上,“慈母多败儿!”
闻话至最后,少女再忍不住,只猛地抬头,杏眼圆瞪,两鬓生汗。
她双手攥紧衣袖,任由汗流,吐出这日入宫来的第一句话,“我没有。阿母将我教得很好!”
怒意喷涌,抖如糠筛,看起来又恨又惧。
果然,江怀懋瞧她容色,斥道,“索性还会怕,想来没有丧尽良心。你或许是没有害你阿弟的心,只是一点张狂意。但你今日犯的最大的错,是死不认错,口言诬陷,逼得人以死证明,活活逼死一条人命。你要是敢做敢当,倒还有两分我江家儿女的骨气!如今这幅样子,真如一介蛇蝎女。我是没怎么教养你,但是你想想,行这般龌龊阴毒的事,可对得起你死去的阿母?对得起她的日益教养?”
“儿臣要认什么?儿臣又要怕什么?”江见月喘着气直视江怀懋,似是想到些什么,颔首道,“您可是看儿臣汗如雨下,面色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