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铁锈味混着咸腥海风,杨健后背紧贴集装箱,手枪握把己浸满冷汗,远处浪涛拍岸的闷响,仿佛迟来的审判,碾碎在扩音器的电流杂音里:
“杨健,你们被包围了!”
马涛的颧骨在阴影中剧烈抽搐:“现在怎么办?”
杨健没有应答,只是仰头望向云层裂隙间的天光,三百米外,蓝红警灯闪烁,格外焦灼,
他清楚今日插翅难逃,倘若指导组顺藤摸瓜查到.......少女巧笑嫣然的模样蓦然刺痛神经。
“我自首,”杨健起身,双臂高举过头顶,特警的激光瞄准点瞬间在他胸前织成猩红的网,
天穹在此刻彻底放晴,云散处,湛蓝得像是要滴落颜料。
徐忠依稀看见男人的唇瓣轻轻开合,咸涩的海风卷走那句无人听清的——“瑶瑶,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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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回来时,孟钰正凝视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而黄瑶支着下巴,杏眼里跳动着狡黠:
“安叔叔怎么不给我点一杯呀?”她突然探身去抢他的杯子,“那瑶瑶只好喝你的......”
“别碰!”
塑料杯砸落在地,奶渍在瓷砖上绽开狰狞的花,孟钰的泪坠入自己杯中,仰颈饮尽。
缉毒警破门的瞬间,孟钰将空杯推向前,杯底残留的白色粉末在灯光下闪着诡谲的光,
“是我吸食了毒品,”她转而冲安欣绽开带泪的笑靥,“我演技比当年进步了吧?”
安欣喉结滚动了下,嗓音裹着砂砾般的涩意:
“那包毒品是假的。”
孟钰怔住,视线钉在地上蜿蜒的液体上,突然低笑起来,肩膀不受控制似地颤抖。
阴影处走出几个身影,方宁的证件在警徽下泛着冷光:
“您好,我们是省专案组的,安欣同志是我们的副组长,吸食毒品是个误会,刚刚店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全程有录像。”
几名缉毒警点头,旋即视线犹疑地在黄瑶无辜精致的小脸上逡巡,安欣不动声色道:“这位是配合行动的黄瑶同志。”
“了解,但还是需要化验粉末,”那人转向孟钰,语气严肃,
“请你配合检查。”
孟钰伸出纤细的手腕,金属铐环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警笛声渐远,奶茶店重归死寂,安欣静静坐着,黄瑶的目光描摹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唇瓣轻启却被截断,男人声线平稳得令人心惊:“你早知今日布局?”
少女笑开,眼角泛起绯色:
“安叔叔现在才审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将整张脸埋进他肩窝,温热的吐息在锁骨处烙下无形的印记,“瑶瑶好想你。”
尾调化作一声呜咽,玻璃倒映着他们交叠的剪影,安欣脊背绷成道首线,却终未躲开——
不是原谅,而是每个辗转的深夜,那缕萦绕不散的栀子香,那双含着水光的杏眼,明知是淬毒的蜜糖、却仍为之震颤的心跳。
推开别墅大门时,玄关处投下暖黄的光,高启强的鳄鱼皮鞋端正摆在鞋柜第三层——
这个信号意味着,今晚晓晨不敢来找她。
热水从镀金花洒倾泻而下,雾气蜿蜒出泪痕般的纹路,女孩仰起脸,任由水流冲刷。
杨健入狱,安欣软化态度,棋盘上的卒子终于推到楚河汉界。
蚕丝被窸窣作响,窗外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虫鸣,
深夜,房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高启强的影子被月光拉长,在地板上蜿蜒成吐信的蟒,
睡裙吊带滑落处,少女的肩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芬芳西溢,
他咬碎后槽牙,却抑制不住地俯身,食指悬在吊带上方,烟草味呼吸惊动了枕畔的宁静,
“爸爸......”
男人触电般后退,心房仿佛要在胸腔里胀成酸涩的果实,却在听见后半句时骤然结冰:
“我会让高启强血债血偿,”
月色骤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