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莫夫也被捕了,白衣战士阴谋的“发明人”里乌明也被逮捕。
1953年12月,一个新的侦审官办理我的案子。审问不是在夜里,而是在大白天:这不仅仅是象征性的!说的话也完全变了。负责的军官十分熟悉“红色乐队”的历史,不再讲什么“情报网的特务”,而是说“对纳粹主义斗争的英雄”。
1月份,复查工作结束了。侦审官先告诉我,他把结论送交苏联最高军事法庭,不久后,我就可以获得释放。
2月份,我被转移到布蒂尔基监狱的医院去。其他被囚禁的人,凡是得到复查的,也都送到那里去。好几个星期以来,医生设法使我们恢复健康,由于监禁和营养不良,我们的身体受到了摧残。当我们回到监狱去的时候,牢房变得象旅店的房间:食物丰富,有书籍,有报纸,看守服务周到得象咖啡店的侍应生。······时代变了。
2月23日,我被叫到部里去。一位将军祝贺我的五十岁生日和红军节。三个月以后,1954年5月23日,我又给召到内政部去:我受到隆重的接待。有一个军官向我宣读最高军事法庭的决定:我完全恢复名誉,过去对我所提出的一切控诉都被宣布为没有根据的。
这些话慢慢才能印入我的脑子,并反映出来。意思是:我即将出狱,恢复自由,同亲人重逢。一只无情的手抓住我的心脏。与其说我在说话,不如说我在嘟哝出几个字来。
“我家里人呢,他们怎样啦?”
“请你不要担心,我们的一个军官会把你带回家的。过一天,情报部门的领导将接见你,同你解决一切物质上的问题,以表示感谢你对苏联作出的巨大贡献,使你们一家人能象样地生活下去。”
他把决定释放我的记录递给我。我签上名,望望那位老将军,问他说:
“没有什么别的要签字了吗?”
我知道,一般获释的囚犯都要签署一个文件,保证对他被监禁期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保持缄默······
老将军的脸变得通红······
“没有,绝对没有!你有权利,甚至有责任把你在这些悲惨岁月里的经历告诉大家。我们再也不怕真理,我们需要真理就象需要氧气一样。”
可惜,这个“百花”运动并没有继续多久,又不许讲话了。但是,在这1954年的5月里,我听见这些话十分高兴,这本来是我一生的行动指南。关于全面真理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得实在太晚了。如果把自己的王国建立在撒谎和作假上面,那么真理的道路是很不容易找到的。
事情办完了。在一名上校的陪同下,我离开了卢比昂卡。我是在九年又七个月以前进来的。
我同光明世界的第一次接触是奇怪的。我有点象个喝醉了的人。走路艰难。眼睛好象蒙上一层纱。我很难找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是没有铁栏杆挡住的。
我们坐上一部汽车,马上开走了。我老是想着一个问题,它啃咬着我的心头:我家里人在我们见面时会怎样呢?我的儿子还认得我吗?露芭呢?他们已经接到我获释的通知吗?
我们的车开了一段时间,到了巴布奇金小村庄,离莫斯科有十一、二公里,我们停在那普鲁纳娅街22号前面。
“就是这里。”那上校对我简单地说。
我走下来,车又开走了。我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以便有喘口气的时间,平息一下十分激动的心情,同时看看自已那副打扮:我手里拿着个包袱,穿着难友借给我的裤子和绒衣,活象个流浪汉。我被捕时所穿的那套衣服穿了那么多年,早已磨破了。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就只剩下一件大衣,在冬天的寒夜,曾经帮了我的大忙。到了门牌22号,我问一个住客:特雷伯一家住在哪里?
那个人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用一种半好奇、半敌意的口吻对我说:
“大楼后面的那个板房里。”
板房?那么说,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只能让他们住在一个板房里。我绕着大楼走了一圈,到了一间小木屋前面,真叫作家徒四壁!我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房子跟前,敲敲门。一个年青人出来开门:是他,埃德加,我的儿子。他不认得我,对我怀疑地看了一眼。我知道我这次回家不会是平平静静的。我自由了,但是我后来没有想过,要重新赢得我的自由会那么困难。我抑制着我的感情对他说:
“我是你父亲的一个朋友。我给你们带来他的消息。”他凝视着我,摇摇头:
“你弄错了,我们已经没有父亲。他在战争期间牺牲了。”
我觉得双腿发软,只有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