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慎的话让媞祯觉得不安，夜里依稀辗转不成眠，总有一种错觉要生出一场大事来。

直到一双手将她拢到怀里，那股温暖，才让她生出一丝安枕来。

一切都绵绵的度过，京城短暂的繁华都要因襄国和柔然使臣的离去即将归于平凡。

八月十五是中原有名的传统节日，宫中继续大贺庆典，因为媞祯有孕实在不便，又是为了跟萧离避嫌，所以这一天里她并未去。

安泰中的日子，拿出墨宝来，写上几副对联给底下的厢房里贴上，把府里妆点的有些喜庆些。

一溜脚步声到了檐下，念影进门来，扑通一声跪在她跟前，“给王妃姑姑请安。”

媞祯放下手里的笔，抬手示意他起开。

可他像是许久没见媞祯一般，高兴坏了，就势抱住了她的腿，孩子似的轻声哽咽起来。

“这些天不见，我天天想您……”

文鸳跟文绣面面相觑，侄儿想姑姑也正常，可到底儿大也避母，何况又不是亲姑姑，未必也太亲近了些。

眼神如山倒逼，石慎躲无可躲，值得承认，“是，但……”

念影眼里有疑惑，“姑姑觉得这极好么？可我觉得我还小，想跟姑姑学学书上的本事，就像兆绪一样！”

他眼疾手快侧身来接，迎她扑进了胸怀里。一辈子能有这样的时刻，就算再短促，也足以回味一生了吧！

他竟鬼使神差搂住她，“姑姑没事吧？”

他慢慢俯首下去，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把前额抵在她的脚尖，“姑姑既然都说，那我自然不会让姑姑失望。”

“你知不知道，柔然可汗都能当公主的爷爷了，你怎么可以糟蹋她，让她下嫁呢！你知不知……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你以为牺牲的只是皇室的公主？更多的还是我们这些臣下和宗亲啊！若是有一天和亲的是石家的女儿和我的女儿，你也能心安理得的说没事么！你能忍心……看着你的至亲至爱嫁给一个老蠕蠕当阏氏么！”

“何况你三叔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剑术考试都不知道拿几回第一了，你怎能松懈呢。”

她双目圆睁，强忍悲愤，看他。

媞祯说不要紧，“新裁的裙子长了些，踩着了。”抬头发现十分不妥，尴尬地推开他，“幸好你手疾眼快，不然这一跤可要出大事。”

原本石慎只是沉浸在赶走公主的痛快里，一听媞祯的这番话，瞬间鸡皮疙瘩耸立，重重跌落在椅上。

媞祯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想来想去，一定是孩子觉得自己孤苦无依想以前的家了，又不好意思直白说，只能在她跟前使性子。

是为了他好，还是怕他觊觎他的老婆，只怕只有秦王自己心里知道。

媞祯双眼通红，终究不甘心，忿忿切齿道：“你不知道？就因为你的无知，现在外面所有人都说干这事的人不得好死！”

脚步声不走如雷，石慎刚抿下一口茶，就听见那动静，见是媞祯挺个大肚子跑来，难免关系的苛责几句。

曹迩点头，“方进了屋。”

“开恩？”媞祯鄙夷的盯他，“你倒不如杀了她！你这样做不仅侮辱的是她，更侮辱的是我，侮辱的是千千万万的女子！”

他试图唤起她，她却早别过去了脸，只觉得说不出的厌烦和憎恶。

然而她人微言轻，人家根本就不理她。

曹迩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听说……是慎大爷的提议……陛下当朝就允诺了。”

念影忽然说：“三叔叔在北麓关看顾北疆，保家卫国，等我长大后，也要做像三叔叔一样的人，大展拳脚，把那帮不安分的蛮虏打个落花流水，尤其是那个萧离，重重打死他才好。”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我最讨厌的，就是牺牲女人换取利益的伪君子！事到如今我最讨厌的事，却是我哥哥做的……你简直就是用我最看不起的事，侮辱了我！你还舔脸说是为我好！”

媞祯抿唇道：“正好我要把这字儿给你姑爷爷送去几张，跟我一块去问个好吧。”

念影略略想了想说，“姑姑真的这样觉得？”

不动声色把处境化解开，念影还有些回味，直到一个焦灼的身影划跪在媞祯面前，才把他拉回现实。

曹迩忐忑的说：“姑娘不好了！今天宫宴上皇帝下了旨，要将汝阳公主嫁与柔然可汗做大阏氏！”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有这个后果。”

然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