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人执行又能如何?
而且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山东的『包工头』。运粮任务层层转包,每一层都要盘剥一层利润,到了下面还能剩下多少?骠骑可以用筹来让民夫运输,山东愿意么?从上到中,谁都不乐意!
曹操扯出一个充满讥诮的笑容,点了点头,『有恒产者方有恒心……无恒产,无恒责者……眼中只有眼前蝇头之利,岂会顾及大局?此乃人性之常也……』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曹军防线和后方粮道,『待荆州之战毕……此等蠹虫,便是寻个罪名,斩了罢……』
这话他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就像是每一个封建王朝都在高唱要除贪官。说到了现在,就连曹操都有些觉得一股郁闷之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为什么现在不杀?
因为现在还有『用』。
这就是曹操所面临的最大难题,他无人可『用』!
曹操讥笑斐潜的难题就是无人可用,可是当镜子摆在曹操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真实的丑陋!
脱离了民众基础,离开了千万百姓,他就只能用『官僚』,也只有用『官僚』!
曹操比斐潜还要更差,更惨,更无法做出改变……
曹操不是没想过要学斐潜,但是他手下的『官僚』不答应!
曹操控制区内的豪强兼并、土地集中、阶层固化,使得『民有恒产』几成空谈,同时,门阀士族对上升通道的垄断,又让以功名前程为押同样不可能施行,也就对寒门小吏失去吸引力。
在山东之地,可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权柄分出去,然后等着自己衰老掉下来的那一天?不可能的。所有人都是在踩踏着他人的脑袋往上爬,授予某人官职的根本目的不是为国为民,而是对于自己『有用』。
有小用,给小官,有大用,给大官。
丑陋得一塌糊涂。
可是依旧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举荐,介绍信。
人情条子……
曹操揉着脑袋。
荀彧默然。
他知道,丞相看透了问题的根子,但根子盘根错节,深植于这乱世的土壤和山东旧有的格局之中,绝非一战一役可解。
眼下,曹军也只能继续在这布满蛀虫的朽木上,支撑着与斐潜的生死之战。·`?咸ˉ鱼e?看[书?;网? ?1最t÷?新=章$#节±e:更\??新¢^快£=;
很快,曹操和荀彧的注意力便是从粮草超额『损耗』上挪开了……
因为,温县的情报也传递到了曹操之处。
这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噩耗。
程昱身死,城池陷落,尸体被悬于城头,军心彻底崩溃。
骠骑河内兵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温县。
原本的饵料,不仅是没能钓上鱼,反倒是肥了螃蟹皮皮虾……
真是橘麻麦皮。
这消息像一块冰冷的石头,顿时沉甸甸的压在曹操心头,使得他无暇去顾及什么『损耗』问题了。
尤其是程昱的死法,以及温县内的曹军在最后几个时辰所引发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混乱,让曹操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仿佛某种无形的诅咒正悄然蔓延,腐烂。
而还没有等曹操对于河内冀南做出什么相应部署,他又得到了一份嵩山前线的斥候回报……
斐潜亲临嵩山!
骠骑大将军的旗号出现在了嵩山之中!
『斐子渊……竟真到了此处?』曹操的声音低沉,眉头紧皱,『温县……他便现身嵩山……这是何意?』
荀彧沉吟说道,『主公,骠骑亲至,其意恐非仅在嵩山对峙。他必是得知南线我军得手,欲以主力压迫我中军,迫使我军回援或决战,以解南线诸部之困。』
曹操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被更深沉的思虑取代。
斐潜主力在此,那么北线河内、冀州方向必然空虚?
不,斐潜敢来,必有后手。
南线虽有小胜,分割了廖化、李典、黄忠,包围了宛城,但徐晃在江陵根基渐稳……
而且江东那些家伙,就只懂得偷袭粮道……
『粮道……』曹操眯着眼,『还有粮道!』
荀彧也是皱眉,『主公所虑甚是……某听闻骠骑之下,还有些擅长奔走山林,翻山越岭之兵……被称之为……山地兵……』
『传令下去!严守嵩山之地各处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