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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斜睨，也未阻止，手指温柔流连在她发丝间："怎地，是要给我也刻个私章？"

她几次施力却咬不下去，终于趴在他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我舍不得......"

她的手紧紧攥着他衣襟，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几近发白，陆凉风认识她以来，还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多少撕心裂肺的痛楚，得以在这场大哭中宣泄了出来。

这次陆凉风没有哄她，只是耐心搂着她等她平复。

菉竹堂里清寒寂寂，他的怀抱却又稳又暖，秋月哭累了，终于哽咽着缓和下来。陆凉风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她睫毛湿漉漉的颤了颤，打了个哭嗝，把脸埋在他脖颈里。

闹了一场，秋月的钗钿松了，半挽的青丝要坠不坠。他把她青丝拨到一边，一点点亲吻她泛红的耳廓。一边吸允一边掏心掏肺的道歉："卿卿对不起，我那晚不该那样说，只是气糊涂了，我的乖宝。怎么会嫌弃........."

陆凉风何等人物，能让他道歉简直是天方夜谭，今日却剖开了真心一股脑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秋月听得他的道歉，感动的将头从他胸前抬起来，傻傻的看着他，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学着平时他吻她的样子笨笨的回应他，她不生气，她怎么会生气呢？大人对她这样好，说两句就说两句了。

她笨拙的样子取悦了他，那处旷了几日，一下子先自醒了，悄悄抬头，杵着。

两人搂在一处，她自是感觉到了，惶惶地抬头看他："我、我白日里葵水来了。"

"什么？"陆凉风愣了一下。

"要不，我给您........"她这时倒又乖巧。

陆凉风简直哭笑不得："算了算了，我还有折子要写。"说着将她狠狠搂在怀中一顿深吻才放开。

陆凉风写折子时，秋月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圈椅中，双手抱臂，伏在桌上看他。

这大概也不是多要紧的折子，他写得很随意，时不时地和她说上两句。都是无关紧要的话，却让人心生欢喜。

好像他真的，将她放在心里。

不知不觉的，她竟然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她知道他解了袍子盖在自己身上，那上面有他惯用的沉香味道，令她沉湎其中，更不想醒来。

陆凉风写完了折子，又从案头取了家信来读。

信是远在清河的大伯写来的，父亲过世之后，祖父也在三年后驾鹤西去，外祖父和祖母出生时便未见过，从前逢年过节还有个岳父。后来她过了，岳父也不在了，如今长伯入父，他这大伯三不五时就要来操心下他的婚事。果然看不到几行，就是催他续弦的事。

"荏苒冬春树,寒暑忽流易......自朱氏过世。倏忽十余载。吾知侄儿长怀庙堂之思，然月寒日暖，弟无人相奉左右，吾每每思及你无后便忧思难寐......"

他一目十行看完，不觉有些头疼。看到秋月红馥馥的睡颜，不由起了几分玩心，随手取了信笺回复，先是东拉西扯了一通，无非是说自己公务繁忙，顾不得家事。末尾却道："吾得姝丽小儿，足可以一敌三，亦妻亦妾亦女，因身份特殊还未下聘，待寻了中秋佳节领着娇儿归去，届时还需伯父助我，一切平安，万勿挂念。"

想到那老夫子般的大伯读了信该如何吹胡子瞪眼睛，忍不住微微一笑。转过头，见那姝丽小儿兀自酣眠。梦中不知所见何事，也自抿嘴一乐。

他从前一直相信心无挂碍才无有恐怖，此时方才觉得，心有挂碍，亦是一种圆满。

思如流水念如舟。世间难得长相守。

朝堂之争暗流汹涌，菉竹堂里灯火常常燃到深夜，陆凉风怜惜秋月，每每让她先睡，秋月总是阳奉阴违。

有时他便早点回来。拿了邸报让她趴在枕头上读，朝廷汹涌动荡的形势在少女清甜的嗓音中缓缓铺开--

历经几次朝会，武帝终于决定在粤、闽、江、浙四口通商，从太祖起实施的禁海令名存实亡。金吾卫正式扩编，除了京畿防御，还兼监察百官，由司礼监总管杨钊统管。首辅冯廷和上书武帝，泣言"祖宗法度不可变乱，朝廷爵赏不可窃弄"，儒生支持者众。

未几新任御史李俨弹劾首辅冯廷和贪赃枉法，洋洋洒洒列了百十条罪名，武帝一面安抚说"是非自有公论"，一面令监察司彻查此事。

陆凉风操心内阁中事，难免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