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我奶奶上了年纪行动不便,我爸又是个纯粹的耙耳朵,张寡妇很快夺取了我家的一切大权,把我奶奶压得死死的。
十三岁那年,我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经常乱跑出去闯祸,人找上门赔钱,张寡妇便用家里栓牛的绳子把我奶奶栓在屋檐下的木头柱子上,像栓条狗似地。我奶奶吃喝拉撒全需要人照顾,张寡妇哪里肯?嫌脏,每次都是推给我爸去做,而我,从来不去,装作没看到。你别说我狼心狗肺,呵,我就是狼心狗肺,她害死了我妈,我恨她,她饿的吃屎的时候我偷偷给她馒头已经是怜悯。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初中毕业,九年义务教育,学校里只需要交点生活费,书本费我申请了贫困认定,不要钱,就一个月三十块钱的伙食费。那几年我拼命读书,为的就是冲出大山,倒不是想做凤凰,而是想逃离这个无情冷漠的家。
我以全市第十名的成绩考入县里的中学,可张寡妇不出钱给我读书,老师校长疼惜我是块读书的料子,以后必有大作为,几个老师私下凑了点钱给我叫高一一年的学费,人是好心,可张寡妇把人骂得头血淋头,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凌寒家有个泼辣的后妈,谁都别去惹。
张寡妇把老是给我筹集的学费拿去给她儿子买奶粉和衣裳,说我是个赔钱货,十六岁了,该出去赚钱打工了,还赖在家里吃白食,不要脸,你别想着你爸的钱给你置办嫁妆,你出去打工钱交回来,要给你弟弟盖房子娶媳妇。
这事儿我爸压根儿没有话语权,问也是白问,晚上我趁着我爸出去煤矿上工,我拿了放在墙角的扁担扛着去张寡妇的卧室,当时她正在给二狗穿衣裳,二狗傻乎乎地叫姐姐,姐姐,我笑了笑,然后拿着扁担猛地一下子打在张寡妇脑门儿上。
我力道拿捏得准,张寡妇只是被我打晕了,我拿了她身上的钥匙打开衣柜的锁,把里头所有现金头拿走了,把她存折也撕烂了,二狗一直坐在床头,跟个傻子似地,自己妈倒在地上他竟然不知道哭,还对着我笑,叫我姐姐。姐姐。
当夜我收拾好衣裳准备离家出走,我提前照了身份证,出去也不怕人说我黑户口,临走之前我去看了看我奶奶,她真可怜,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看着我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屋子里臭气熏天,一股浓浓的霉味伴着尿骚味屎臭味扑鼻而来,我捏着鼻子走上前,发现她床边装水的土碗干了,脏兮兮的,不知道是猫爬过还是老鼠跑过,不过房间这么臭,我估计老鼠都不会来。
我把她碗洗干净了。倒了半碗开水加冷水,又从蒸笼里捏了一把米饭加了点有盐喂的剩菜揉成饭团拿进去给她吃,她那会儿脑子清醒,知道我是谁,我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喂她喝水时,她哭了,咿咿呀呀的,像是在骂我说你要死了老子吗,我也不管了,又出去给她捏了几个饭团用油纸包好放在她枕头边说,"我要走了,你以后没吃的就叫二狗给你,你这么疼孙子,那狗日的不给你吃也是你活该,叫你逼死我妈找了这么个凶婆娘回来,我恨死你了,所以不管你了,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
我奶奶嘴里嚼着饭团,呜咽地看着我,咿咿呀呀,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鼻子酸得很,眼泪花子一下冒出来,在眼眶中翻滚两下,哗啦啦地落下来,我抽了抽鼻子,转身跑了。
临走时我跟二狗说,奶奶可喜欢你了,你要偷偷给奶奶好吃的,你妈虐待奶奶,是要遭天谴的。你还小,你可别学她没良心。
二狗就看着我笑,傻呵呵地叫姐姐,姐姐,这傻孩子,被张寡妇惯得无法无天,都七岁了还生活不能自理,我捏着他脸蛋说,"你别喊我,我不是你姐,我讨厌你。来,二狗,我教你,要是你妈一会儿电视放完了还没醒,你就拿桌上的水泼她脸,保准儿醒。"
那天晚上我一路走一路哭,我恨自己没出息,竟然哭了,哭什么哭?你要开始新生活了,有啥好哭的?这种狗窝都不如的地方,你有什么号舍不得的?走走走,走了出去,过新生活。
我把偷来的钱藏得好好的,藏在袜子里,拿脚踩着都觉得不踏实,是不是摸一下,生怕不小心跑出来掉了,那七百五十块钱是我打晕张寡妇偷来的,来之不易,跟拽着什么似的。
当然我不是一个人走的,是跟我同学宋志伟一起走的。宋志伟是谁?严格上来说,宋志伟应该算是我的初恋。不过那时候的初恋算个屁?顶多就是好感,可要不是那一次离家出走,我估计我对宋志伟也就是轻飘飘的一眼,当初他在学校里跟一群小混混为了我打架的时候,我送了他两个字:幼稚!
那时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