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
小寒多聪明的人啊,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我坐在客厅里,格外想念那一段日子,虽然哭,但心里没这么沉重。
我握着电话,像是在期盼什么一样,但电话握在手心里渗出汗水来,它都没有响起。陆岩并没有找我。
他不来找我,我该何去何从?我不知道。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我坐在沙发上打了个机灵,起身拧开了灯,去洗手间洗漱,一夜的等待换来面色苍白如纸,油光浮在面上,黏黏腻腻。
等我洗完脸出来时,搁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我几乎是飞奔上去拿起电话接通,都没来得及看电话上的名字,我以为是陆岩,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哽咽了,"喂。"
但电话那头并非陆岩,而是我弟弟周嘉楠,他讲话的时候急乎乎的,喘着气,"姐,快赶回来!爷爷不行了!"
我脑袋忽地轰鸣了一下,立即懵了,捂着电话的手抖了起来,"怎么回事?不是等着明天的手术吗!"
"今早忽然送进了ICU,突发状况,医生通知家属赶紧去,奶奶已经去了,叫我打电话叫你回来,爷爷一直说要见你!"
我立即挂了电话,收拾了东西下楼打车去长途汽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车回南县。上了车我才发现,手机落在了家里,也来不及回去拿,只好就那么回去。大约九点钟到了南县车站,出站后,我坐上出租车,借了司机的电话打给嘉楠确定医院的地址,飞奔过去。
然而,一切都迟了。
我站在手术室外面,望着灭掉的灯,耳边是我外婆和救救嚎啕的哭声,一声拿着死亡通知单递给我,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我说了句,"节哀,我们尽力了。"
当天下午,我和嘉楠还有舅舅送外公去火葬场,亲友们接到消息后都赶来送外公最后一程。骨灰火化后。送回了乡下,按照我们乡下的习俗,安排发丧出殡,还要办一次丧席。
灵堂设在我家大厅里,请了道士来超度,我和嘉楠还有舅舅跪在灵堂前烧纸钱,接受亲友的安抚。
我一度以为外婆是最伤心的,但自从火化后,外婆就没再哭过,我哭得伤心,她就跟我说,之前整夜整夜的痛,整夜整夜叫唤,走了就不会再痛了。
在堂前跪了一天,我滴水未进,舅舅从小脑子不好,却也知道外公走了,再也不会来,盯着他的遗像呜咽,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抵是伤心吧。
第二天下午我们送外公上山,舅舅走在前面抱着外公的遗像,我和嘉楠跟在后面,穿着丧服。这会儿我早就没了眼泪,心里头空落落的,看着外公的黑白遗像,笑容慈祥温和,我完全不能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墓碑立好的那一瞬,我整个人都崩塌了,我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我那么努力的挣钱给他做手术,可他没等到手术就走了,我那么努力的想要他少受折磨,可他临走前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皮包骨,我做了这么多,最后什么成效都没有。
我真没用。
下山的时候,我脚下踩空了晕了过去,大约是这两天滴水未进的关系,我狠狠摔了一跤,却没伤到要害,只是蹭破点皮,手臂给摔脱臼了,动作有点不方便。
等我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一碗粥和一碗水,阿森守在我床前,一脸心疼地看着我,嘴巴却毒辣,"还好,没摔死你!"说完,喂了我一口水,再端起粥一勺子一勺子地喂我。
我无力地笑了笑,"森哥你怎么来了?"
"我有通天的本领!不过来晚了一步,没能送你外公一程。"阿森拉着我的手,安慰地说,"我怕你撑不住,请了假来看你。果真,你这丫头不让人省心。"
"你比赛怎么样了?封闭训练怎么可能让你出来?"
阿森耸了耸肩,云淡风轻地说,"黄了,顺利进了全国十五强,但是与大赛无缘,那些选手没我唱的好,但是背后都是砸钱进去的,一个名次五十万起,还要跟着导演的台本走,哼,这种比赛,不去也罢。"
他虽然表现得无所谓,看我看得到他脸上隐藏的落寞,还有他指尖握着烟支时微微的颤抖。
我们都一样,明明心里难受得要紧,却强装着无所谓,告诉大家,没事,我很好,你看,我真的很好。
阿森在乡下陪了我一个星期,等我手稍稍好了些,准备和他一起回北城。他回去继续酒吧驻场,而我,准备回去跟陆岩分手。
我外公走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努力追逐的东西,最终都得不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