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选择基于爱和理解,而不是“你是我女儿”或是“你是我妈”,就必须相依为命,捆绑一生。
“我每个月寄一次信给她,你把医院地址发给我吧。”
“你把信寄给燕姐,再由燕姐转寄过去,寄不到的可能性应该要小一些。”
“你会不会偷看?”
“你说呢?”
周文菲笑道:“那我得做个封蜡。”她正在跑步,要过马路到对面的公园里去。她很喜欢这种在路上塞着耳机和人交谈的感觉,像个分秒必争的纽约客。
事实上她还是很内向,不太敢在课堂上发言,课后也很少和同学玩耍,哪怕bmcc有许多华人就读。有次在图书馆里写作业,有人坐过来问:“你就是周文菲啊。”
她微微一笑,不再去试图判断他的问话是否是好意还是恶意。
情绪这头怪兽慢慢地被收回掌心里,她不再需要每天早晚和喻文卿视频或音频聊天。
,尽在五块五毛
入读bmcc后的第一个学期,她选修了五门课程,在孙琬那里的学习只能移到晚上和周六。周三晚上是她压力最大的时候,因为孙琬亲自教授英文台词课。她不像别的老师那样从基本功练起,而是直接让周文菲背剧本,从《李尔王》开始,一人分饰多角,一幕一幕地过。
她要是吐词不清,孙琬就讽刺她正音课都白上了;情感不到位,便问她是不是搭张床就地睡一会;要是她实在不开窍,孙琬会示范。
两个小时的课早就结束了,她还在死磕周文菲的情绪表达。
她家书房里的小台灯亮着,两个人疲倦地对视,默不作声。眨个眼的功夫,她一开口,周文菲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声调、语速、情感、眼神都很完美,完美到会让人惊叹,她的身体里是否也住着一个个生动的灵魂?
这一想就受不了,周文菲掩面哭泣。孙琬也停住不念,走到窗前。
这几个月手把手地教,周文菲对她态度仍是拘谨,从没提过她在台湾的日子。当然她也没有问过。
太冷淡了,不是吗?冷淡到她一度以为,周文菲对王嘉然或是乐山的感情是用来对抗喻文卿的武器。因为嘉然自杀后她连丧礼都没参加,还马上被喻接回s市,两人的感情至今都很稳定。
可乐山在电话里说“菲菲是个软体动物,是心灵的捕手。不管别人有多硬的躯壳,她的触手都能在不经意间伸向他。当然,为了能有这样的本领,长出柔软的触手,她放弃了长一身坚硬的壳来保护自己。她的肉就是她的壳。琬姨,你演了那么多年的舞台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她是个天赋型的演员,她的天赋等着你发掘,等着你引导。”
今天,总算看到这“天赋”闪了一下光,片刻后孙琬开口:“你确定学习表演,对你的抑郁症有好处吗?”
周文菲低声道:“起码我很享受。”
“享受?等有一天观众专门为你而来,由你的嗓音统治整个剧院,在舞台上空划出休止符地那刻,如雷的掌声响起,到那时,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的享受。你会一天比一天渴求——这带给你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你会成为一个瘾/君子,会为了它甘愿放弃其他东西。你会发现,你的成就越大,悲伤也越多,你和心爱的人之间矛盾越多,距离越远,直到他们一个个离开你。”
听一个人这样剖析自己,真是件伤感的事。周文菲想了想:“谢谢你告诉我,我会时刻警醒自己,不会把舞台当成生活的全部。”她再问,“你为什么不再上台了?”
孙琬才五十来岁,音乐剧跳不动唱不动了,可以去演话剧;内百老汇招聘门槛高,还有外百老汇;美国实在混不下去,也不想回台湾,还可以去大陆。
“你猜?”
“自我惩罚?”周文菲想,对一个真心热爱舞台艺术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惩罚比这个更严重了。
孙琬沉默很长时间才说:“嘉然确诊解离症后,我要带他来美国,他不肯来。他说无论在哪里,他都是一个人。他说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吗?因为你们都很忙,小时侯还有弟弟陪他玩,后来就只能在家里玩汽车模型,一个人玩很枯燥啊,他便在脑海里分很多个角色,陪着他玩赛车。每个角色都有名字,慢慢地有了样貌、有了性格。”她转过头望着周文菲,“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小时侯会有假想中的朋友。”
“有吧。”周文菲点头,看过那么多的公主电影,她脑海里经常会幻想自己是不一样的公主,有不一样的王子来爱她。但那都很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