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深处陨落,尘埃轰然掩埋世界。
医院中有人来回在走,浅绿色涂料包裹着的墙体有零星斑驳的污渍。漫长的走廊尽头仿佛有光,他却在黑暗里踽踽独行。李灿脸上有说不清的神色,痛苦纠缠,让人难受。
他打开病房的门让辛晨进去。
李灿走过来握住他的肩膀,辛晨却淡淡拂去说,我能走。
打开门时,病房里的白色潮水一样扑面而来,容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不知名的管子。她微睁的眼睛像两滩被人搅起了污泥的浑水,泛着死气。氧气罩里微弱的白气时而起伏,时而中断,她像是随时要断线的体现木偶,已经濒临破碎的边缘。
李灿说,因为心肌炎的缘故高烧不退,她现在常常是昏睡或者半昏迷状态。
护士从他们身后进来,要给容雪注射药物,躺在病床上的容雪,见到注射器的一瞬间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昏暗的眼里有了惊恐的样子,胸口激烈起伏着,她用尽身体所有力气挣扎着试图避开那只枕头,医护人员用英语温声安慰她,她却突然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涌出来。
辛晨和李灿很久才能听出她说的话。
她合十了双手,做出祈求的动作,说,别给我打针……求你了……我不喜欢辛晨了……我不爱辛晨了……行不行……你别给我打针。
辛晨站在门口看着,一瞬间疼痛从神经的尖端突然炸开,飞速的传遍了身体的各处。
他的容雪,他的兔子小姐,是经历了什么样的黑暗日子,眼里才会有这样浓烈的绝望和恐惧?
护士叫来了另一个医护人员,两个人合力才终于按住她,注射完成。
医护人员怕家属误会,用英语向他们解释说:“病人从来的时候就非常惧怕注射,我们严重怀疑她曾经被人用针头伤害,所以才导致抗拒反应。”
辛晨不说话,他走过去抱着床上的容雪,声音喑哑如同撕裂:“容雪,你告诉我,是不是苏逍默?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容雪忽然停止挣动,懵懂的睁大眼睛,她盯着辛晨看了很久,浑浊的眼里慢慢涌现了一丝清澈。
辛晨捧着她的脸:“你看看我,我是辛晨。”
容雪闭上眼,眼泪不停的留下来,像一条从不止息的河流,她哽咽着说:“不可能啊……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来,你讨厌我,我知道,可我不想……参加你的婚礼。”
她在意识混沌中,居然觉得辛晨是来通知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那一刻辛晨低下头,压在胸口的哽咽被他狠狠咽了回去。他没想到,分别前他说的一句狠话,让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噩梦。他没想到,他无意中抛出去的刀,这么多年来一直扎在她心上从未拔去。
他抱着她,抱着这世上唯一让他无法割舍的温暖,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再也不会……
可容雪却突然睁大眼,哭的全身都抽动起来,声音凄厉直插心底:“可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好疼啊……我好疼啊!辛晨!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啊!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啊!”她的头发散乱着,眼泪横流,她明明已经是意识模糊的装态,却比谁都清醒。
辛晨触电一样放开容雪,他后退了两步,他回头绝望的看着李灿,眼里庞大的恐慌要吞没了他一整个人,他说:“李灿……她是不是糊涂了……她在说什么?她说什么呢?……那不是她和苏逍默的孩子吗?”
李灿慌了,被他血红的眼睛吓的直往后退,却被辛晨一把抓住双肩:“我问你她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你说啊!”
罗安娜在旁边追过来试图扳开辛晨钳住李灿的手:“辛晨你别激动好不好!李灿什么都不知道!”
辛晨放开李灿,转头看着罗安娜,他眼里有陷入绝境崩碎般的痛苦迷茫,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罗安娜还是无法抑制的心口一痛。
她咽了咽自己干涩的声音说:“我和李灿都不清楚,如果有人知道这件事,除非是她那个叫粱亦薇的朋友,只有她可能会知道。”
辛晨绕开她,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
粱亦薇最近很忙,从没有想过筹备婚礼是这样一件繁琐又劳心的事情。
接到陌生国外的来电的时候,她正在婚纱店里和陆尧试婚纱。她很期待自己穿上白色礼服惊艳他新郎的那一刻。
她在店里试了很多套,陆尧坐在外边等着,每一套婚纱穿脱都很麻烦。最后一套她试的时候,自己已经是非常疲惫,但是为了能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