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是故意的!
之前,他根本没有见过她,唯一一次交道,不过是刚刚在歌舞台上的一句话。难道就是这句话让她对自己泼开水?
这女人好小的心眼。
再看自己的肩头,方才还是赤红一片的地方,已经鼓起了几个水嘟嘟的泡,一个赛一个地大,成片连着,与衣衫摩擦,钻心地疼。
冷风吹过,刮着光裸的肌肤,岚颜忍不住地哆嗦了下。方才滚烫的茶水早已凉透,衣衫吸保了茶水,凉飕飕地贴在身上,冰天雪地里,冻的他直抽气。
“小哥,真是不好意思。”泠月温柔的声音透着满满的不安,“惊雷,快为小哥去买套衣衫,还有药,赶紧拿消肿止痛的药。”
她的脸上尽是惊慌失措,她的眼中似乎还有泫然欲泣的泪水,为自己的行为而深深自责着。
此刻,“苍灵楼”下的街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到此间场景,议论纷纷。
“泠月姑娘真是好心,不过是无意的举动,关切至斯,看那泪珠都快滴下来了。”
“真希望烫的人是我,能看到泠月姑娘为我难过。”
“人美心善,不愧是四城中第一的女子呢。”
“不用了。”岚颜拢好衣衫,清亮的眼神一顺不顺地盯着楼上的女子,唇角一缕似有若无的笑让泠月脸上的温柔僵了僵,“粗鄙之人,要不起姑娘的补偿。”
泠月眨巴了下眼睛,一滴泪水淌下,划过细致的脸颊,挂在尖尖的下巴上摇摇欲坠。
岚颜嘴角又诡异地抽笑了下,转身而去。
身后传来各种大声的指责,“真是不知好歹,泠月姑娘又不是故意的。”
“泠月姑娘都道歉了,这小子还摆脸色呢。”
“居然连最基础的筑基都没学过,不然也不会被烫伤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穷孩子。”有人冷嗤。
这话,让岚颜离去的脚步顿了顿,脸上挂着的可爱笑容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自己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在封城中筑基练气是最基本的,无人不知无人不会,与地位无关,与身份无关,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童,也是自小修习。
他被惯宠着,千寒纵容,凤逍撒手,才导致了今日的情况,封城中人只知道岚颜宫主不学无术,只怕没人知道他连筑基都还没学全,但这在上层中却不是个秘密。
他的脸阴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岚颜知道泠月是故意的,却只以为她因为自己歌舞台上的冒犯之言而故意,没想到其中还藏着更深的算计。
他今日的衣衫没有华丽的装饰,却改变不了“云丝锦”的质地,这是九宫宫主独有的身份特征,依城主家的小姐怎么可能认不出?
那杯水的背后,更深一层的含义是什么?
他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与泠月相对的每一幕,终于,思绪定格在一朵雪白的铃兰花上,依稀想起了什么。
“‘苍灵’楼上,泠月姑娘一只铃兰落下,正入千寒宫主手中,一花定情。”
这是歌舞台前拥挤时,他无意中听到的一句闲言碎语。
真如大家说的善良心软,又怎么可能始终坐在二楼一动不动,有空把玩铃兰花,也没空下来看一眼?她让手下拿衣服给自己换,却不肯开口让他进入酒楼里温暖一下冰凉的身体,是真心还是假意还需要分辨吗?
还有泠月眼中没能藏住的妒忌,都让岚颜十分清楚,她知道他是谁。
至于这妒忌因何而起,就不是他能想通的了,封城数万人,随便拎一个人都只有他岚颜妒忌的份,今日居然被四城公认的第一美女妒忌,他是不是该大笑三声?
岚颜在各种大声的讥讽嘲笑责难中,犹如一只灰老鼠,夹着尾巴仓皇逃跑,没有人注意到,他离去前朝着二楼泠月窗边一株斜伸的老树枝桠上,那算计的一眼。
他性格温和,偶尔还呆呆的,并不代表他会任人欺压不反抗,只是在反抗前,他必须先换下身上这身湿透的衣衫。
皮肤上阵阵灼伤的痛,被湿衣服摩挲着,他才修炼的那一点点灵气根本不足以维持自身的温度,封城的寒冷的空气和风中渐渐飘起的雪花让他不住地哆嗦,手指脚步都变的僵硬。
最近的能换衣服的地方,只有不远处的岚颜宫了。
他想也不想地加快脚步往回奔,冷风从耳边刮过,顺着脖领子灌进去,冰冷和烧烫夹杂在一起,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
连跑带窜,岚颜奔到后门,一边喘息一边推门,只希望赶紧溜回殿,把这身湿湿